深山幽谷之中,三辆简素的马车悠悠前行。
“少爷,前面就到平安镇了。”第一辆马车前头潇潇洒洒地坐着一位白衣女子,信手挥了两个空鞭,回过头笑吟吟道,“等过了平安镇……”
车厢里坐着的少年微微一愣,忽然又顿住了。
“咻——”箭羽之声破空而来,极轻,似只是空山之中一道危险的鸟鸣。
少年轻轻叹了口气,俊秀面容上显现出无奈和疲惫。
白衣女子反应极快,手腕一抖,鞭梢竟在空中卷住一支飞箭。她迅疾翻身下马,白光飞卷之中,白衣女子携着车中的少年稳稳地落在路边。
仅仅是一落地的功夫,便飞箭如雨落。
二人回过头去看时,好好一辆马车几乎被插到报废。车厢上插满了箭矢,活像一只刺猬。
那些射来的箭奇准,一看就知道是一批箭术纯熟的人,同时发箭,几乎同时而至。刚刚无论是谁在里面,现在都只能落一个万箭穿心的下场。
林中早已归于寂静,而这寂静却伴随着阳光令人不安到晕眩。
透过阿依外罩的白纱,少年一双漆黑的眼睛静静地巡视着外面的一切,平静得甚至有些冷漠。
另外两辆马车还安然无恙地停在原地。驾车的马悠闲地低着头啃草吃。而与阿依打扮相同的侍女已经连滚带爬躲在车下,惊声尖叫,浑身发抖。
连阿依也顾不上呵斥她们住口,任由她们尖锐的叫声在寂静中平添紧张。靠在阿依腰间的少年,能感觉到她的身体紧绷如一张弓,执刀紧紧地护着自己。即便再有差池,也是先杀了阿依,再杀自己。
箭已经停了,周围的护卫才慌忙抽出刀来,正警惕地四下张望。可是细碎的脚步看起来却更令人慌乱不安。
没有一人伤亡。而这样准密的箭却像是瞄准了每个人的后脖颈,更加令人心生恐惧,好像不知道何时就会有一支利箭,伴着一声鸟鸣,悄无声息地取人性命。
“阿依,你真是不长记性。”少年的声音从层层叠叠地白衣里闷闷地传出来。
“殿下小心。”白衣女子将少年护在怀里,沉声道。
少年轻轻推开女子的手:“好了,阿依。”
女子这才松手,但依旧不敢松懈:“殿……少爷。”
“不要紧。一击不中,他们也唯恐我们抓到把柄,应该不会再来了。”少年整整绣着白玉兰的鹅黄衣襟,口气淡然又透露出几分无奈,“至少今天不会了。”
阿依闻言也垂下了眼睫,替他整理衣襟,忍不住道:“您大小也是个……去那穷山恶水的地方也就罢了,一路上这都几次了。皇后胆子也太大了,您早就回过遇刺之事,她还这么……”
“你也说都这么多回了,还不习惯吗?”少年抬眼笑笑,苍白的面容看起来温柔而平静,“行了。正好在此休息休息吧,我也累了。”
“就在这儿吗?”阿依谨慎地左右环顾一圈,担忧道,“不如往前走走再说吧。”
“前面还不知道有什么等着呢。”少年语气平和却不容更改,“就这吧。我饿了,阿依,你去准备。”
片刻之后,一张精致的檀木桌摆在林间一块阳光下,桌上依次摆放着精致的菜肴和汤品,甚至还有新鲜的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