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初一听这话,心中顿时不大舒坦。
什么叫再等等?别不是再也出不去了吧。
她心里一凉,可眼下她实在不敢再招惹楼央这个疯子,不能多嘴去问太多。于是她只能从黑雾上跳下来,扶着背,小心翼翼问:“所以,我们还要去哪里吗?”
楼央方才的注意力全在冥河上,听她问话,回眸一瞥,才见那女人又不安生地从他的腾雾术法上下来,步履艰难地走至河边,还畏畏缩缩离他甚远,不敢靠近。
长眉一拧,他不自觉拉平嘴角,心下不悦,便手掌一收,将闻初拉到了他身边。
“此处危险,你离我近些。”
闻初被他猛地一拽,没有准备,整个人摇摇晃晃好不容易站稳,
他的声音清凉极了,比眼前这一汪河水还要冷,浑像结了冰碴子一样刺骨,闻初站在他身侧,甚至能感受到冰碴尖端的锋利。
“大人不必顾忌我,我会小心的。”闻初冲他虚虚一笑,脚下虽立刻没挪了步子,却已经跃跃欲试地抬起脚跟。
肩上突然加了一道不轻不重的力道,满满不容置喙的味道,由不得再离开一步。
楼央注意她浑身的不安,眯眯眼,侧过眸,没直接看她,道:“本座不会再对你出手。”
“方才算是意外。”
闻得此言,闻初直感觉自己的指尖都在发僵。
他说什么?
这是在道歉吗?不对,以他的傲慢秉性怎么会道歉。
她禁不住抬眸看他。
楼央的眸子转向与她反方向的一边,微微垂下,睫羽一颤一颤,像是在查探周遭的情况。本该生辉的暗紫流光被侧边的暗影遮住,黑浓的长眉似皱非皱,尾端上覆了丝丝缕缕飘散的墨发,掩得他的脸色半明半暗,晦涩不清。
“若再看,我就给你踹进河里去。”
轻轻柔柔的声音无风自散,歪歪斜斜窜进她的耳朵里,惹得她没忍住噗嗤一笑。
笑声一落,那人的目光很快冷冷地扫射过来,也跟着她轻笑一声。
“你真的想下水玩玩?”
闻初立马收了笑。
但她瞧得出来,楼央对她的忍耐度似乎上升了点。起码不会一言不发就把她甩到一边,或者说动辄掐上脖子。
正了脸色,她道:“这里很危险吗?”
话题转得很生硬,所幸楼央也没戳穿她,只是微微点头,扫了她一眼示意她跟着他走。
黑水河岸看着不长,走起来却迟迟看不到尽头。
水面上似乎漫着一层薄薄的迷雾。闻初使劲儿嗅了嗅,没有味道,但却有一种很意外的清新感。
沿着河岸边走过去,越往里走,好像有极其微弱的风拂在面上。
楼央始终没再说话,但闻初却感觉到他对她的保护之意逐渐加强。比如两个人从一开始的一前一后变成现在的并排而行,比如楼央会很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的声响,又比如现在,楼央展开一边的手臂,绕过闻初的肩,将她虚虚护在怀中。
闻初心底忽然有一种很曼妙的情感。
轻盈又雀跃,怀揣着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是有风吗?风从哪里来?”
两人之间寂静太久了,为了打破微妙的氛围,闻初试探着问出来。
楼央垂下眼定定看她,眸中似乎翻滚着无数浓厚的黑雾。活人去了冥界,多半会折寿。
眸中的少女明媚清艳,若是沾染了冥界的气息,她还会如此鲜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