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早,徐秀娥早饭都没吃,便挎起竹蓝去打猪草,廖国兴搬了个蛤蟆凳在纳鞋底的廖老太身边坐了下来。
“妈,你帮我劝劝秀娥吧。”
廖老太停下纳鞋底的动作,抬头淡淡地看了眼廖国兴,没好气地说道:“我劝你死了这心,离婚?你跟秀娥离婚了,我和你爸还要不要做人?别人还不得戳断我和你爸的脊梁骨?国民还要不要娶媳妇?香芹还要不要嫁人?”
香芹是廖老太的老闺女,疼她疼得跟眼珠子似的,虽然说也挺生气大儿媳没能替老周家生个孙子,可更心疼的却是大儿子和大儿媳离婚坏了名声,老闺女找婆家不好找!
大女儿前些日子可是捎信来了,帮着在县城给相看了一户人家,正打算过些日子来接了妹妹去家里住几天,顺便相看下男方呢!
廖国兴左右看了看见周边没有旁人,便往他娘身边凑了凑,小声道:“妈,慧珍她有了。”
嗯?
廖老太瞪着廖国兴,“有了?”
廖国兴重重点头,“我和慧珍去市里检查过了,是儿子。”
八十年的B超机还没有大范围普及,桃溪县没有,便是市里也只有几个医院有。
为了做这个B超,郭慧珍托了不少人情。
“真的是儿子?”廖老太打着皱的眼睛笑成了朵花。
廖国兴同样乐不可吱,点头道:“是真的,百分百的大胖儿子。”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这可真是菩萨保佑。”廖老太双手合什拜了又拜,嘴里一个劲的感谢着诸天神佛。
廖国兴趁热打铁,“妈,你先别高兴,慧珍可是说了,我要是不和她结婚,这孩子她铁定不能要。”
“她敢,那是我老廖家的大胖孙子。”廖老太顿时不乐意了。
廖国兴被她娘逗笑了,“妈,是老廖家的大胖孙子不假,可在慧珍的肚子里,那要不要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
廖老太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想了想,轻声道:“你跟慧珍商量商量,让她把孩子先生下来,等你妹这婚事说妥了……”
“哎呀,妈哎,这是能等的事吗?”廖国兴快被她妈给急哭了,“我和慧珍可是职工,这真要没结婚把孩子生下来,别说慧珍的工作保不住,就是我的工作也保不了。”
这点廖国兴到是没有危言耸听,八十年代男女作风问题还是抓得挺严的,特别是像他们这样吃皇粮的职工,这要是被开除了工职,那一辈子就完了。
廖老太这下子是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气极之下狠狠捶了廖国兴几拳头,“你这是想急死我啊,你这个不成气的东西。”
廖国兴抓住廖老太的手,“妈,慧珍知道国民和香芹还没成家,她说了,国民结婚的时候,她给买块手表,香芹嫁人她给买辆缝纫机做嫁妆。”
八十年代结婚三大件,手表,自行车,缝纫机。
城市里还好说,农村里谁家娶媳妇嫁女儿能拿出三大件里一件,那可都是老有面子的事。
这新媳妇还没进门,就下了这样的血本,把个廖老太给高兴地嘴巴都快笑歪了。
她虽然手里也有点积蓄,但这点子钱也就够给老闺女扯两身新衣服,别说是买缝纫机,就是缝纫机的一个轮子都买不起。
一番沉吟后,廖老太轻声问道:“你和秀娥离婚后,时薇怎么办?”
“慧珍说,女儿最好还是跟着妈生活,要是秀娥不愿意,那就跟我们,不过就是多双筷子的事,她不介意。”廖国兴说道。
廖老太当即一拍大腿,“成,这事就这么办,我先和你爹说说,回头再跟秀娥讲。”
廖国兴高兴得就差原地跳起来,他抓着廖老太的手,“我就知道,妈你最心疼我,你放心,等你和我爸老了,我就把你们接去县城和我们一起住享轻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