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听话地忍住泪水,抓着江行远袖子的那只手却是怎么也不肯松开,反而比之前抓得更紧,江行远明白她的意思,略有些无奈地道:“我不走就是了。”
得了他的保证,辛夷才松开早已经抓得酸软不堪的手,刚一松手,指尖就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好一会儿才渐渐停止,显然是因为刚才用力过度之故。
江行远将她的手放回锦被下,道:“头还疼吗?”
辛夷仔细感受了一下,如实道:“有一些,但还好。”说着,她又蹙眉道:“为何会如此头疼?”尽管头疼发作时,她尚在半梦半醒间,但依旧记忆深刻,实在是太疼了,针扎一样。
“傅小姐遇到你的时候,你受伤昏倒在地上,地上有一块尖角染血的石头,还有一些枯萎的杂草藤蔓,想必是你匆忙奔逃时被藤蔓绊倒,从而磕伤了额头,大夫说是伤了额骨,这头疼怕是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被江行远这到一说,辛夷昏迷前的记忆也渐渐回到了脑海中,是了,那夜,她为了躲避留雁楼的杀手,拼命往前奔,夜色与大雨阻挡了她的视线,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只是机械地奔跑着;不知跑了多久,脚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栽去,紧接着头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再后来的事情她就没印象了。
辛夷试探地去摸伤口,江行远想要阻止已是来不及,只见辛夷刚一碰到伤口,便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把手放下,再不敢碰触,看到她这个样子,江行远又好气又好笑,“你这人,明知道有伤还去碰,嫌自己不够疼吗?早知道这样,就不喂你喝那碗止疼葯了,亏我还一直用温水暖着,途中换了两三次。”
辛夷长睫微微一颤,轻声问道:“你来了很久?”
“没有。”江行远不假思索地答着,眸光却是有些闪烁。
看到他这个样子,辛夷哪里还会不明白,眼角泛起一丝晶莹,哑声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只是……”
江行远接过她的话,“只是不想连累我与江家是吗?”
辛夷轻轻点头,“是,躲在江家可以保我平安,不用担心留雁楼的追杀,可代价是江家成为留雁楼的眼中钉,牛二叔他们也会时时置身于危险之中,不知什么时候就丢了性命……我不可以这么自私的。”
江行远默默听着,待她说完方才道:“那一日,你果然听到了我与牛二叔的对话。”
“若非那一番话,我还不知道情况这么严重,我欠你的已经够多了,不可以再为我搭上你的性命与整个江家,我还不起,所以……”说到这里,辛夷喉咙堵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哽咽道:“对不起。”
江行远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伯母。”
听他提起柳氏,辛夷身子一颤,“母亲她……”
“当日伯母拼死救你,为的就是让你好好活下去,你可倒好,稍微遇到一点事情,就轻言放弃,你对得起伯母,对得起辛家上上下下枉死的人吗?”
面对江行远一句紧过一句的质问,辛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默默流泪;这一次,江行远没有去替她拭泪,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看着。
他静默,她垂泪,只余夜风在窗外轻拂,树影摇动,漱漱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