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氏面色豁然一变,急忙看向四周,好在除了贴身的下人外,并无旁人路过,这才稍稍安心,急声斥道:“谁许你说这种话的,万一被人听去了可如何是好?”
江行过不以为然地道:“听去就听去,与其在这里受委屈,不如离开,虽粗茶淡饭,但至少活得自在舒适,不用处处看人脸色,受人欺辱。”
见他越说越离谱,洪氏沉下脸,喝斥道:“住口!我既嫁给了你父亲,就绝不会离开他!”
“可是……”没等江行过说下去,洪氏便打断道:“没有可是,你知道为娘的脾气,不开口便罢了,一旦说出口,就绝不会改变。”
对视片刻,江行过无奈地叹了口气,闷声答了一句“知道了”,看到他这个样子,洪氏又有些心疼,抚着他的肩膀劝慰道:“好了,别生气了,你祖母也是因为担心长公子伤势,所以说话重了一些,你身为男子汉,心胸当要宽大一些,别总记在心上,那样一来,岂非成了小鸡肚肠的妇道人家?”
江行过翻一翻白眼,没好气地道:“娘你可真会安慰人。”
洪氏轻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好了,去换身衣裳,再叫上帐房,陪我出去一趟。”
江行过诧异地道:“外头这会儿乱糟糟的,娘出去做什么?”
“这次事情闹得这么大,又是在街上,损坏的东西必定不少,得尽快清点善后,以便让受难的百姓安心。”
“娘你还真是操心的命。”江行过嘟囔了一句,但还是照着洪氏的话去做,谁让这是他娘呢,怕是这一辈子都被吃定了。
再说望星楼那边,看到洪氏母子黯然离去,江怀德本想追上去安慰几句,结果脚刚一动,便被江老夫人唤住,冷然道:“怎么,不管你嫡子性命了?”
江老夫人毫不留情的言语令江怀德尴尬不已,“母亲,您知道儿子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好好待在这里,行远才是你最要关心的那一个。”江老夫人的话令江怀德无奈地收回脚步,但还是忍不住替洪氏发声,“行远虽非秀容所生,但也是她瞧着长大的,自幼爱护有加;如今行远受伤,她也是想尽些心力,好让行远早些恢复,母亲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秀容是洪氏的闺名。
江老夫人冷厉的目光在他面上扫过,“你这是在怪我了?”
“儿子不敢。”江怀德暗自叹气,他终是改变不了江老夫人的偏见,之前在行远的努力下,倒是有所改善,如今又一切归零,也不知何时才会有一家人和和睦睦之时,又或者这一世都不可能。
正当江怀德暗自神伤之时,耳边突然响起江老夫人的声音,“我自有我的道理。”
江怀德诧异,他很清楚自己母亲的性格,说一不二,从不屑与人解释,可刚才那句话,却有几分解释的意味……
他抬起头,意外从江老夫人眸中捕捉到一丝复杂,但转瞬又消失无踪,是眼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