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刘老爷转身的一瞬间,金一眼眸中的温度急转直下,阴沉得让人害怕,若非要找一个词来形容这个转变,那就是一下子从春天到了冬天,还是数九寒冬的那一种。
刘氏夫妇之前对他一次次的顶撞,他可都一一记着,若非还需要他们找葯,早已变成两具尸体;如今葯已找齐,这刘家也就没有了利用的价值,他无相法身大功告成之时,就是刘家灭门之时;如此……方能一解他心头之恼!
刘辰看到了他眼里毫不掩饰的杀意,惊恐地想要提醒已经走到门外的刘老爷,无奈嘴里塞着一大团破布,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这样的声音并不足以让刘老爷警惕,他甚至没有听到,但却惊动了金一。
金一关了门,一步步往刘辰走去,随着他的靠近,后者越发惊恐,拼命往后挪动着身子,想要逃离金一,无奈屋子就只有这么大,不过几步,便被后者给追上了。
金一俯身,阴影随他的动作而垂落,若山峦倒塌,无形无质,却压得刘辰喘不过气来,想逃,却无处可逃,只能用惊恐的目光看着金一越靠越近。
金一凑到他耳边,阴恻恻地道:“看出来了是吗?别急,等我神功大成之时,就送你们全家老小去地府团聚。”
“唔!唔!”刘辰拼命摇头,他说不了话,只能用哀求的目光望着金一,希望他能放自己一条生路。
金一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却故意道:“怕没人侍候是吗?放心,我会连那些仆人一并送下去,跟活着的时候一样,把你们侍候得舒舒服服的!”
恐惧令刘辰身子不断颤抖,眼泪更是如泉水一般不停涌出来,不断染湿着衣襟;他这一生虽比不得京城那些大富大贵的公子哥儿,却也是正儿八经的富家子弟,从小到大,几乎未曾愁过什么,也未缺过银子。他喜欢鸟,喜欢画眉,刘老爷虽然不高兴,却也没拦着,由他到处撒银子搜罗各种奇珍异鸟,为此还得了一个鸟痴的名号;后来又钟意锦鲤,又大肆搜罗,一个月间便搜集了颜色各异的锦鲤十几尾。
他曾以为,这样的人生会一直持续下去,直至遇见了眼前这个魔鬼,直至这会儿,他都不知道金一是如何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只知后者出现的那一刻,他便失去了自己的高床软枕,日夜被囚禁在小小的暗房之中,吃喝都在一起,别说洗澡了,连活动一下手脚都是奢望,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一只狗,连最基本的尊严都没有。
他原以为,只要父母按他的话去做,自己就可以回到原来的轨迹,重新作他的“鸟痴”刘公子;如今才知道,一切都是自己天真了,由始至终,金一都没打算放过自己,放过刘家,难怪父母不在时,他看自己的目光就如同看一个死人,原来如此……
再说刘老爷那头,自出了屋子后,便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着,直至一只脚踏进厨房,才缓缓吐出一直憋在胸口的浊气,眼中流露出悲伤之意。
他并非真的没有听到刘辰的声音,只是故意假装听不到而已,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转头的冲动。
不止如此,之前面对金一迫问时,慌乱无措的害怕也是装出来的;江老夫人与蛇六娘早料到金一会暗中监视,短短两日内如期凑齐药材,一样不缺,必定会引起金一的怀疑,所以事先就准备好了那些契约,并教了刘老爷应对的态度与话语,先抑后扬,如此才能令金一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