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依着她的计划,汪晋成是绝对不可能逃出她手掌心的,可偏偏凭空多出一个人来,不仅让汪晋成逃走,还射伤了她,想她在江湖上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吃这样的亏,简直气得几乎快要疯了!
在蛇六娘的飞纵之下,不过五六息功夫,就已经来到射箭的地方,是一个小小的土丘,想必就是射箭者藏身的地方。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土丘后面已是人去楼空,想必是箭刚射出,那人就立刻逃走。
“逃得倒是快!”蛇六娘恨恨地自牙缝中吐出这几个字,若换了白天时分,她多少能看到那人逃走的痕迹,可偏偏现在不仅漆黑一片,还下着雨,严重扰乱了她的视线与听力,无从追起。
蛇六娘借着冰凉的雨水努力压抑住心底的努力,转而回到适才被箭射伤的地方,捡起落地上的三枝短箭,手指在箭身上缓缓抚过,虽然雨水滔滔,却没有扰乱她的触觉,在箭尾的后面摸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严”字,若非她摸得仔细,根本发现不了。
严……严……
蛇六娘在心里默念着这个似曾相识的字,终于让她想了起来,在岳阳有一个姓严的铁匠,手艺很是不错,用得料子也纯,说是精铁就是一定是精铁,绝不会掺假,所以大家伙打个什么东西都喜欢去找他;偶尔也会找他打造一些兵刃,这东西其实算不得合法,但若只是小几样,不是成批量的,朝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那柄蛇形剑曾经崩坏过,后来找严铁匠重新打造了一把,后者的标记就是这个严字,她放在客栈里的那把剑柄后面就有,与这个一模一样;也就是说……躲在这里偷袭她的人,是从岳阳来的?若真是这亲,那会是谁?
兔四他们几个肯定不可能,江行远与辛夷就更别说了,剩下的除了几个车夫与随行之外,就只有……
难道是他?
若是,他为何要这么做,根本没有理由啊?
带着这个的疑问,蛇六娘回到了云来客栈,这里与她离开时一样,一楼点着几盏小小的油灯,值夜的店小二倚着桌子打盹;二楼三楼的客房都熄着灯,没有一丝光亮,至于客房里的人是真的在睡觉还是盘算着别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蛇六娘没有走正门,柳腰一扭一摆,轻巧地跃上院墙,随后悄无声息地落在后院里,那盆未洗完的衣裳还原封不动地搁在那里,只是……那个洗衣裳的人再也不会出现了。
想起被汪晋成当成肉盾活活折磨死的晓月,蛇六娘心底生出一丝莫名的叹息,她并不可怜晓月,在后者因为一时贪念,答应汪晋成来云来客栈做内应的时候,就该有这样的觉悟;只是……那样的死法,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实在是凄惨了些,想必晓月临死时最后的最后一个念头是终于能够解脱了。
若晓月没有遇见汪晋成,或者她现在还活着,纵是日子苦一些路崎岖一些,至少命还在……
想到这里,蛇六娘对汪晋成的痛苦与厌恶更深了几分,这个人,她绝不会放过!
蛇六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滚的念头,抬起那双在秋雨淋漓下越来冰冷的眼眸,默默望着二楼江行过所住的房间;那里与其他客房一样,一片漆黑,没有点灯的痕迹,但那间房的主人……是真的酣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