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有。”钱大富连连应声,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是一个身形殷实的中年人,他帮忙开了一道小门,让小人兄弟可以进入,随后又领着一路来到茶库,随后就离开了。”自从知道梁帝亲临审案后,他再也兴不起半点隐瞒与反抗,犹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知道的统统说了出来。
“什么人,长什么模样?”
“他没说,小人也没敢问;至于模样,他走在前面,一直没有回过头,所以看不真切……”钱大富仔细回想着,不知为何,他对那件事情的记忆有些模糊,记得,却不够真切,仿佛隔了一层纱。
就在钱大富苦思冥想之时,外头突然传一阵铃声,却是悬在檐外的铜铃被风动,从而发出声音。
说来也奇怪,一听到这个铃声,钱大富的记忆就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待到后面,清晰得仿佛要从他脑子里走出来一样,着实有些奇怪,但这会儿的钱大富根本无瑕去想奇怪不奇怪,只想着赶快把想起来的事情说出来,讨得这位圣上一丝丝欢喜,这样或许自己兄弟俩个还能留个活命。
“小人记得了,在离开之前,小人瞧见过他的侧脸,圆圆胖胖的,看起来很是亲切。”见梁帝面色不豫,他又急忙道:“虽然小人说得清楚,但只要让小人再次看到,就一定认得出来。”
翊阳原本一直笑吟吟地听着,不时看一眼自己精心描绘过的指甲,然而在听到这句话时,嘴边的笑容陡然一滞,虽然很快又恢复如常,但眼中已是没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缕深达心底的疑惑以及……焦虑。
他们怎么会看到的,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尽管翊阳将这一切掩饰得很好,但徐晋之与她夫妻多年,彼此早已经心意相通,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所以,早在翊阳神色最初出现异常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手腕轻动,握住了翊阳微微潮湿的纤手;别人看来,只道是他们夫妻伉丽情深,实际上这一握,是为了安慰,提醒翊阳此处人多眼杂,无论出现怎样的意外,都务必要藏好自己的情绪,不要被有心人揪到。
翊阳垂目看着握住自己的手,心念微转,已是猜到了徐晋之的意思,暗自吸了一口气,按下心中的疑惑与不安,待得再抬起来时,眼中又一次变得笑意浅浅,除此之外,再看不到其它。
那厢,梁帝与钱大富的话还在继续之中,“你确定能认得出?”
梁大富起初犹豫着不敢回答,但脑子里那个是侧脸清晰得仿佛要溢出来一般,都这么清楚了,没道理会认不出来;是以,他用力点头,“是!”
“好。”梁帝点一点头,对正在不停擦汗的户部尚书道:“去把你们户部的官员都叫过来,让他认一认。”
“是。”户部尚书哆哆嗦嗦地答应,离去的时候,两条腿因为哆嗦不停打摆子,让人担心他下一步会不会摔倒在地上。
在户部尚书之后,梁帝便闭上了双眼不再言语,从刚才起就一直没插上嘴的孙邈精神一振,打算继续往下审,却悲哀地发现该问的都让梁帝给问了,根本不知道还能问什么,只能等着户部尚书把人都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