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孙邈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耳畔再次响起梁帝冰冷的声音,“这贼子,为了一己私利与贪欲,不仅与留雁楼的贼人勾结,偷盗贡茶,还陷害江家,岂图冤枉无辜,被揭穿之后,仍旧满口谎言,简直是污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之书,其心无耻,其人可诛。”如此说着,梁帝犹不解恨,犹道:“其家人,凡女子者,一律没入辛者库,男子充军边疆。”
赵恪一向心软,听到梁帝连王主事的家人也判了罪,心有不忍,起身道:“父皇,王主事固然该诛,其家人却是无辜的,还望父皇网开一面,饶过他们。”
梁帝眸光一沉,冷冷盯着拱手而立的太子,“你真觉得他们无辜?”
赵恪有些畏惧,但还是强撑着点头道:“是。“
赵恪等了一会儿不见梁帝言语,以为他是在考虑自己的提议,赶紧又道:“父皇一向宽厚仁慈,视天下百姓为子侄之辈,还望父亲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王安在心底里暗自摇头,唉,太子什么都好,就是太仁慈了,处处替人着想,这原本是好事,可放在天家……放在皇上面前……好事就变成了坏事。
梁帝盯了他片刻,忽地看向荣王,“你说说,王氏家人真的无辜吗?”
荣王一敛挂在脸上的笑意,起身恭敬地道:“一切自有父皇圣心独裁,儿臣不敢胡言。”
“朕让你说就只管说,无需担心。”有了梁帝这个话,荣王不敢再推辞,再说了,他也不是真心推辞,不过是装个样子罢了。
“儿臣以为,王主事在短短半年多时间里敛进这么多古董与钱财,王家人不可能丝毫不知,但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的,皆选择了沉默,甚至是同流合污;当他们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就已经犯了罪,何来无辜二字?”后面那句话,荣王是故意说给太子听的,后者也知道,脸庞微微发红,颇有些尴尬。
那厢,荣王的话还在继续着,“父皇仅仅只是判充入辛者库与流放之罪,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宽容了。”
诸皇子之中,荣王素来是最会讨梁帝欢心的,果不其然,这番话一出来,梁帝面色顿时好了许多,不再似刚才那般阴沉得让窒息。
“说不错。”在肯定了荣王这番话后,梁帝又转眸看向太子,“你呢,明白了吗?”
“儿臣明白。”这般说着,太子又忍不住道:“可是儿臣还是……”
梁帝面色一沉,打断道:“明白就好,坐下吧!”
赵恪知道,梁帝这是不想听自己接下来的话,但他还是有些犹豫要不要往下说,毕竟那是好几条人命,辛者库与边境流放是怎样的情况,他很清楚,十个人去,有三四个活下来,已经算是老天开眼了。
就在梁帝因为迟迟不见他落坐而渐渐沉下脸时,有人悄悄拉了拉赵恪的袖子,正是柳青鸾,只见她正朝自己微微摇头,不止是她,齐王与王安也在悄悄朝他摇头。
赵恪虽然善良,却不蠢笨,岂会不懂他们的意思,轻叹一声,俯身坐了下来,看到这一幕,荣王眼底掠过一丝失望,不过并没有影响他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