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阳从徐晋之掌中抽出潮湿的手扶一扶鬓边有些松垮的珠花,借着云袖的阻挡,往金长河的方向多看了几眼,他怎么也在名单之中,凑巧吗?
“都说说吧,你们那日出宫门都是为了什么事?”在听孙邈说了日期后,几个仔细回忆了,有说是一月一次可以出宫的日子,去看望家人了,有说是奉主子的命令,去采买些东西,各有说词,乍听之下,并没有什么问题,但众人心里都知道,其中一个必定有问题,否则梁帝不会大费周折的把他们带到这里来。
“可有去过城西的城隍庙?”面对孙邈的询问,不出所料,六人尽皆摇头否认,那个叫全禄的,更是直接道:“孙大人,我们一个月出宫门的次数,能有个一回就不错了,赶着办事都来不及,去那城隍庙做什么;那说了,那个庙都破落的不行,连庙祝也没了,早就没什么人去了,倒是住着一些没地方住的流浪汉。”
他这番话令孙邈眼睛一亮,“全公公知道的这么清楚,看来是去过那里了。”
听到这话,全禄恨不得掴自己一巴掌,逞什么嘴快,现在好了,闯出祸来了,真是倒霉。
后悔归后悔,这话却是没办法收回来了,只得硬着头皮道:“这个……很久以前去过一次。”
“很久以前?那怎么会对破落之事如此清楚,还知道庙祝跑了,只剩下一些流浪汉?”孙邈脑子难得灵光了一回,句句钉得全禄答不上来。
正自僵持时,一个响亮的声音在公堂之中响起,“因为那个庙祝是他哥哥。”
孙邈看向说话的陆江,蹙眉道:“陆统领知道?”
陆江没有回答他,只是自顾自往下说,“他们俩兄弟自幼失了父母,流离失所,以讨饭为生,他哥哥有一回讨到城隍庙那里,庙祝瞧着可怜,就收留了他,但庙祝能力有限,庙中香火也有限,养不起太多人,所以全禄只能继续流浪,偶尔去庙里过个夜,如此过了半年的时间,全禄的哥哥生了一场在病,庙祝无钱医治,全禄为了救他哥的性命,恰巧那个时候,宫里招募内侍,他就报名了,拿回了二十两银子,就是这二十两救了他哥的性命,不过他也从此净身入宫,成了一名太监。”
这番侃侃而谈的话,不止听愣了孙邈,就连当事人全禄也是一脸呆滞,好一会儿才瓜过来,“陆统领,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有心去查,自然就能查到。”这般说着,陆江又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了下去,“你入宫之后,仍然与你哥保持着往来,并且经常将月钱还有主子们赏的银子拿给他。”
“老庙祝去世后,你哥顺理成章地成了新庙祝,可是他并不想这样孤老一生,他想像正常男子一样娶妻生子,相伴到老,所以在存够钱后,他就与心爱的姑娘悄悄离开了城隍庙,也就是在那之后,这座庙开始没落,最后成了流浪者聚集的地方。”
“对对对,就是这样,一夜之间那庙祝就不见了。”钱大富兄弟二人连连点头,他们也是京城人氏,自然知道一些,只是没陆江说得那么详细,只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
“全禄那日出宫,确实没去过城隍庙,他不是孙大人要找的那个人,审问下一个吧。”陆江不由分说的说着,面对这近乎命令的话,孙邈自觉颜面无光,却无可奈何,只能憋着气答应。陆江是什么人,神机卫的大统领,梁帝身边的大红人,可不是他一个小小四品官能够得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