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谦虚。”梁帝笑一笑,未再就这件事说下去,在命差役将金长河尸体与槿香带下去后,对尚未回过神来的孙邈道:“孙大人,还愣着做什么,继续往下审吧。”
“是是是。”孙邈迭声答应,心里却是一阵无奈,说起来他是主审官,可从升堂到现在,他审问的时间屈指可数,而且每每审到某一个要点,就被梁帝接了过去,紧接着他就成了背景,半天插不上嘴;像他这样憋屈的主审官,怕是满天下都寻不出第二个了。
腹诽归腹诽,案子还得接着往下审,好在这次是连审两案,第一个案子里江家是遭人陷害,未曾定罪;第二个就不一样了,白卓亲眼所见之事,岂会有假,呵呵,看江家到时候如何狡辩。
想到这里,孙邈心情好转了些许,照例抬手拍了一下惊堂木,不过这一回,拍得明显没之前那么重,声音闷闷的,听着有些中气不足的感觉。
孙邈取过一旁做为证物的金丝软甲手套,对站在堂下的江行远道:“江行远,本官问你,可认得这副手套?”
“认得。”江行远坦然承认,“是草民的。”
倒是他还识相,没有试图砌词狡辩;孙邈心底冷笑一声,再度问道:“那你可知,金丝软甲一直都是朝廷管制之物,没有圣上特许,不得私自制造?”
“草民知道。”江行远话音未落,一记惊堂木之声已是在公堂上响起,可比之前响了许多,倒是颇有架式。
“你既知道,还敢私造,可见是明知故犯,罪加一等!”孙邈坐在公案之后,沉声质问,再加那一身官服官帕,看起来倒还真是威风凛凛,颇有些架式。
江行远拱手道:“回大人的话,江家承蒙皇恩,多年来所种之茶一直被选为贡茶,江家感念皇恩尚来不及,又岂敢做出有违王法之事。”
孙邈冷笑道:“兴许就是因为皇恩太过浩荡,令你们江家与你江行远得意忘形,视律法为无物,连这金丝软甲也敢私自制造。”顿一顿,他又问道:“这副金丝手套是在你身上搜出来的,你也承认是你所有,罪证确凿,你还不认罪?”
在审问江行远的时候,孙邈不时偷偷觑向梁帝,唯恐梁帝又与之前一样时不时打断审案,好在后者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只是冷眼旁观。
孙邈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件案子是没什么悬念了,不似贡茶那一桩,简直是千回百转,人家是柳暗花明,它却是柳暗花明了一重又一重,转得他脑袋都晕了;直到这会儿,他想起来脑袋还嗡嗡作响。
江行远凝声道:“这副金丝软甲手套确实是草民的,但却非私造,乃是圣上所赐,试问草民又如何认罪?”
“一派胡言!”孙邈对他的话嗤之以鼻,“诸多立下无数功绩的大人都没有这个荣耀,你江家何德何能,竟能蒙圣上赐下如此宝物?”尽管是一句问话,孙邈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显然打从心底里认定江行远在狡辩。
江行远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眸光微微一转,望向梁帝,后者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他们的话也不知听到了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