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邈看看梁帝又看看缩在公堂门边的白卓,呆呆地问道:“他去留雁楼做什么?”
听到这个愚蠢的问题,梁帝不知自己该气还是该笑,摇头道:“孙邈啊孙邈,如今看来,朕说你蠢笨如猪都是抬举你了,还不明白吗,白卓与王主事还有金长河一样,都是留雁楼安插进来的奸细。”
孙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年他曾有幸负责一场乡试,白卓是那场乡试的考生之一,并且通过了乡试,成为一名举人,所以也算是他的门生。
不过,那会儿的白卓并没有给孙邈留下太深的印象,乃至三年后,白卓进士及第,前来登门见礼,孙邈都没记起来。
白卓是寒门出身,靠着自己的学问一路从秀才到举人再到进士,所以他在京城没什么相识的人,孙邈算是唯一一个,所以每每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第一时间送到孙府,令孙邈对他好感倍减,这师生之情,也就在一年一年的相处中越来越深厚了。
正是因为这样,白卓告诉他金丝软甲一事的时候,他没有任何怀疑,之后更是听他的话,一本奏折参到了梁帝面前,结果江家没参倒,却是把自己给参倒了。
孙邈摇摇晃晃地起身来到白卓面前,颤声道:“你……真是留雁楼的人?”
白卓下意识地想要否认,毕竟没有一个杀人犯会主动承认自己杀了人,可刚要张口,就想起了之前的王主事与金长河,从那两件事中他看出梁帝是一个缜密到可怕的人,不开口便罢,一旦开口,就必定是十足的把握;否认……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想到这里,白卓咽下了嘴边的话,默默不语,他这个样子,无疑是默认了,孙邈心里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他一把攥住白卓的衣襟,声嘶力竭地吼道:“姓白的,我有什么对不住你,你要这样害我?”
白卓什么也没说,任由他扯着自己衣襟,最后还是陆江拉开了状若疯狂的孙邈,冷声道:“你与其问他,不如自己想一想,若换了别人,会毫不犹豫地相信他所言去向皇上弹劾江家吗?只有你这个又胆小又想出风头的蠢货,才会一步步照着他的计划去做。”
孙邈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听到别人骂自己“蠢货”,他生气地张嘴想要反驳,结果却悲哀的发现,陆江说的并没有错,自己确实是十足十的蠢货,竟然对白卓的用意没有丝毫怀疑,甚至满心以为他是真心实意想要借这件事帮自己更上一层楼,可笑,真是可笑!
接下来的事情,没有任何悬念,白卓被关入大牢听候发落,他虽然也是留雁楼的人,却没有像金长河那样做为杀手培养,所以他的牙齿里没有藏毒,也没多少武功,所以倒不用担心他会自尽。梁帝之所以没有杀他,自然不会是突然善心大发,而是因为白卓尚有用处。
白卓一事,令梁帝发现,留雁楼除了渗透京城普通百姓以及皇城之外,官员——这个做为驱动庞大帝国运转不可或缺的零件,极有可能也被渗透了,白卓不过是冰山一角,在他背后可能还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多到数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