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晋之的话若一道清冽的溪水,徐徐抚平翊阳的不安,她抬手握住徐晋之的手在颊边轻轻地蹭着,柔声道:“翊阳此生最幸之事,就是能够嫁予驸马为妻,可惜……翊阳恶人坏了身子,不能为驸马生儿育女。”说到这里,长睫轻颤,透明如水晶的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下,濡湿了衣裳。
徐晋之连忙走到她身前,蹲下身,心疼地接住又一滴滑过脸庞的泪水,“好好的怎么就哭起来了,快别哭了。”待翊阳止了泪后,他又怜惜地道:“只要能与公主一起,别说儿女,就算上天要晋之的性命,晋之也毫无怨言。”
“不许说这样的话。”翊阳一边说着一边捂住驸马的唇,眉眼间有着毫不犹豫着担心,虽然誓言这东西虚无飘渺,但当你担心某一个人的安危后,哪怕是再虚无的事情,也会忧虑,唯恐成真。
看到翊阳小心翼翼的样子,徐晋之哂然一笑,拉下手道:“好好好,我不说。”顿一顿,他又道:“虽然我们没有孩子,但公主与太子一向姑侄亲厚,他对你也极为尊敬亲近,除了血缘之外,与你我所生的孩子一般,没什么好遗憾的。”
提及太子赵恪,翊阳心中一宽,应声道:“这倒也是。“
“所以啊,往后都再说这样的话,也不许再哭了。”说到这里,徐晋抬一抬自己尚盛着翊阳泪水的手掌,半开玩笑地道:“公主金枝玉叶,这泪水也比一般人重,瞧瞧,这么一滴就重得我几乎抬不起胳膊,要是再多几滴可怎么办?”
翊阳被他说得破涕为笑,轻拂去掌心的泪水,嗔道:“油嘴滑舌,说说,是从哪里学来的。”
徐晋之夸张地道:“天地良心,小人所言句句是真,还望公主大人明鉴!”
“还耍嘴皮子。”翊阳纤指轻点了一下徐晋之的额头,眉眼间尽是温柔的笑意,任谁见了都能看得出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极好。
在一番温存过后,徐晋之正色道:“虽然公主说荣王不可能入主东宫,但我们不能不防。”
“为何?”
“你我都知道,荣王是诸皇子之中最像皇上的那一个。”待翊阳点头后,他又道:“有能力有头脑有野心,公主以为,这样的人会轻易放弃他觊觎多年的皇位吗?”
“可是……”翊阳刚说了两个字便被徐晋之打断,“我知道公主要说什么,他的出身注定他不可能成为太子之选;但荣王不知道,他心里会以为只要自己够努力,够讨得皇上欢心,就有机会成为金殿宝座的继承人。哪怕有朝一日他知道了真相,知道自己前面的路是断的,公主怎么就敢确定,他不会强行接起这条路呢?”
若说前面的话,翊阳还能泰然听之,那么最后那一句就真是让她吓了一大跳,连露在袖外的十个细细指尖都忍不住狠狠跳动了一下;“强行接起”四个字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那可是大逆不道之举啊。
沉默良久,翊阳轻声道:“真会有那一日吗?”
“只要太子一日没登上帝位,荣王一日没有死,就一日有这个可能,所以从现在起,我们要牢牢盯住他,将这个可能性无限扼杀。”在说这话的时候,一向平易近人的徐晋之眸中少有的布满了肃杀之气,可见他对荣王是何等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