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安再次躬身离去,这次没人再唤住他,很快就走得不见踪影,而在他之后,梁袖也扶了江老夫人往宫中走去,辛夷与江行远以及江行过随行在后,江行过最是稀罕,东瞧瞧西望望,颇像则进大观园的刘姥姥,嘴里喃喃地不知在念些什么。
梁帝所过之后,众尽皆跪地行礼,待他们走得不见踪影后方才敢抬头起身,而这一回,相较于往常一惯的畏惧,这次的一双双眼睛里更多了几分好奇,纷纷猜测着那位老夫人是什么人,竟能得梁帝亲自搀扶,只有少数几个宫里的老人露出震惊之色,几十年了,没想到又能见到那一位。
梁帝并不知道这些,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他一边走着一边兴致勃勃地向江老夫人介绍着沿路的景色,虽然紫禁城仍是紫禁城,未有大变,但各种摆设景致,却不可能几十年而一成不变。
“奶娘你瞧,这是一块刚从太湖运过来的石头,形似瑞鹿腾飞,颇为有趣,意头也好,就给放在了这里。”
江老夫人静静听着,半晌,忽地道:“这些年皇上与太后还是与以前一样吗?”
梁帝沉默了一下方才道:“奶娘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尽管梁帝没有回答,但江老夫人自幼看着他长大,犹如半个母子,岂会瞧不出来,轻叹一声,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慈宁宫道:“当年之事,太后确实做的不对,但她始终是皇上的生母,母子又岂有隔夜仇;哪怕真有,几十年难道还没恨够吗?也该解了。”
梁帝眸光沉沉地道:“没什么好恨的,也没什么好解的,她做她的太后,我做我的皇帝,互不干涉;该有的尊敬与东西,朕一样都不会少她,但也仅此而已。”
江老夫人无声轻叹,别人不知道皇帝与太后之间为何如此疏离,她却是清楚的,也怪不得梁帝怨恨到今年。
“可她终归是皇上的生母啊。”江老夫人迟疑许久,终还是又劝了一句,与刚才一般无二的话,因为除了这句,她不知还能从哪里入手劝说。
梁帝唇角微弯,勾勒出一丝凉薄的笑容,“是啊,她是生母,给了朕血肉,所以朕给她太后的尊荣,彼此两清,互不相欠。”不等江老夫人言语,他已是道:“奶娘难得入宫一趟,别说这些败兴的话了,真着黄瑞忠备菜的功夫,景略陪奶娘好好瞧瞧,再去看一看御花园,宫里来了几个不错的花匠,将那花木培育得很好;可惜现在是冬天,不然真真是花团锦簇,美不胜收。”
“好。”江老夫人笑着答应,没有再勉强,几十年的心结不是她一言半句就能够解开的,只能往后寻到机会再劝,“话说回来,皇上已经不是以前的皇子了,可不要再自称景略。”
梁帝动容地道:“无论是当年的皇子,还是今日的大梁皇帝,都是景略,是奶娘抚育长大,拼死维护的那一个景略,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
江老夫人眼圈微红,拍着他的手臂道:“奶娘知道你的心意,但到底有所不妥,所以,这一点你无论如何都要答应奶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