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展一展在层层衣裳包裹下越发显得瘦弱的双臂,苦笑道:“辛姑娘看我这身子骨如何?”不等辛夷言语,他已是自顾自地道:“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也就算了,动不动便生病,而且一旦生病,必然来势凶猛,情况危急;为着这事,父皇不知操了多少心,除了太医院之外,这大梁境内,但凡是有点名声的大夫,几乎都被请来替我瞧过,可惜,最多只能治标,无法治本;我就这么靠着苦药一日撑一日,不知哪一天就撑不住,去见了母妃……”
小夏子起初还没觉得有什么,待到后面,简直是心惊肉跳,急忙打断赵恪的话,“殿下可千万别想这些,奴才相信,终有一日您会好起来的,皇上……”
“我没事,无需担心。”安慰了小夏子一句,赵恪继续往下说,“对于父皇来说,但凡能够有益于我身体,莫说区区两粒夜明珠,就算是十粒二十粒也会毫不犹豫地拿出来,所以……”他话锋一转,道:“说到这里,辛姑娘还觉得是无功受禄吗?”
“这……”赵恪的话令辛夷不知如何反驳,思索片刻,道:“殿下的意思,民女明白,这样吧,且让太医先看一看民女的方子,若真有益于殿下,那再收这两颗夜明珠也不晚。”
“也好。”虽然赵恪很想辛夷先收下夜明珠,但他更不愿意勉强辛夷,“小夏子,去请齐院正过来。”
太医院中官职最高的就是院正,其后是副院正,赵恪口中的这位齐院正,出身于杏林世家,十五岁就在京城小有名气,其父致仕后就由其顶替了太医之位,之后一步步做到院正之职。
“是。”小夏子应声离去,差不多小半个时辰后,方才带着一个须发半白的老者过来,想必就是赵恪口中的齐院正了,在他身后还跟了一个小太监,有些吃力地背着一个偌大的药箱。
齐院正走得很快,不过三五步就来到正殿,顾不得行礼,神情紧张地盯着赵恪,“殿下哪里不舒服?”
赵恪一怔,随即失笑道:“齐院正放心,本殿没事,今日请齐院正过来,是有一件事想请教一二。”
听得这话,齐院正方才放下心来,拱手补上之前那一礼,“殿下有事只管吩咐就是了。”
赵恪取过辛夷刚写好不久,墨迹尚未干透的方子,递到给齐院正,“请齐院正看看,这张茶方如何。”
“茶方?”齐院正还是头一回听到如此古怪的名字,他带着疑虑接过方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许多字,既有关于点茶的方法、讲究;也有各种药材之名,其中有几样颇为冷门,若是拿到寻常大夫面前,恐怕未必认得,好在他饱读医书,倒是不至于被难倒。以药入茶,是为茶方,可强身健体,可延年益寿;若自幼饮之,增寿十年亦不为之。
这是写在茶方最后的一句话,口气颇大,但齐院正是有真本事的人,他从这张方子里看到了以前连想都未曾想过的各种药材搭配,从而将原本性温和而药效不甚强的药材提升到一个极致,而最难得的是,明明药性被提到极致,却因为茶汤的存在,仍然可以保持其温和,最适合像赵怀这种体质虚弱,不能大补的人,虽然尚未亲身试过,但从药方上看,可比他们之前费尽脑力调配的汤药还要好上数倍。
齐院正好不容易才克制住内心的激动,抬头道:“敢问殿下,这药方……不对,茶方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