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胡一卦神色如常地抹去唇边的血迹,连眉头也没动一下,仿佛吐血的不是他而是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兔四哪会被他这么轻易的搪塞过去,“都吐血了还说没事,你要是不说的话,我可就请大夫去了。”等了一会儿始终不见胡一卦说话,他当即往外走去,在手碰到门闩时,身后终于传来了胡一卦略有些虚弱的声音,“真没什么大碍,就是幻术使用过度,身体有些承受不住。”
“幻术?”胡一卦会幻术的事情,兔四是知道的,所以他疑惑的不是胡一卦使用幻术,而是后者对谁施了幻术,且还使用过度那么严重。
见兔四定定看着自己,眼里满是焦灼与疑惑,胡一卦哪里会不明白,他取过帕子拭去手上的血迹,“你真以为在城隍庙指使钱氏兄弟的是金长河?”
“不是吗?”这个问题可把兔四给整蒙了,那不是明明白白的事情吗,公堂上都说得一清二楚了,金长河也被定了罪,难道还有问题?
胡一卦摇头,瞧了一眼帕上的血迹,说出一句令兔四震惊的话来,“当然不是,事实上,那一日,金长河根本没有出过宫。”
“这……这……”兔四接连说了两个“这”字,都没能接住后面的话,好一会儿方才寻回了自己的声音,骇声道:“这怎么可能,他自己都承认了。”
胡一卦摇头道:“那是因为他脑海中多了一段错误的记忆,从而误导了他,令他以为自己在那一日曾出过宫,见过钱氏兄弟。”
“错误的记忆?”兔四挠一挠头,茫然道:“我还是不明白,这又不是陈年旧事,金长河也不是个糊涂鬼,还能给记错了?”
胡一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换了你是留雁楼的楼主,你费尽心思与时间,好不容易才将手下人安插入皇宫当差,你会冒着暴露的危险,安排他去做一些可有可无的事情吗?”
“当然不会。”兔四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就行了。”见兔四仍是一副茫然之色,胡一卦解释道:“假冒李海去见钱氏兄弟指使他们破坏贡茶这种事情,谁都可以去办,为什么要找金长河,他可是太监,身处皇宫内苑,每每外出,都要记载在册子中,对于留雁楼这样的暗杀组织来说,他们最不愿意也是最避讳的,就是留下痕迹,所以才会在牙中暗藏毒囊,一旦被俘就立刻服毒自尽,以此来保住留雁楼的秘密。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小心谨慎的组织,却在一件如此要紧的事情上犯了这个大忌,你不觉得奇怪吗?”
被他这么一点拨,兔四也发现隐藏在其中的不合理,留雁楼那么一个庞大的组织,找谁办这件事不好,要去找好不容易安插在宫里的暗桩,那么做不是刻意给自己找麻烦吗?
想到这里,兔四再回过头去想胡一卦之前的话,隐约明白了几分,“所以金长河并没有出宫,而是中了大哥的幻术,以为自己曾经出宫?”
“不错。”胡一卦折起帕子,沉声道:“在长公子出事后,我就一直让常喜他们在暗中追查这件事;其实我那会儿已经猜到圣上是想利用这件事引出孙邈背后的人,神机卫的异动也一如我所料;但圣上此人喜怒无常,城府太深,所以我不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圣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