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胆……”梁帝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半晌,一缕喜怒难测的冷笑出现在凉薄的唇边,“你确实胆子不小,居然仅仅凭着几分猜测,就敢拿恪儿的性命来赌。”
“民女自知有罪,不敢辩解,一切听凭皇上发落。”辛夷伏身,以额触地。
梁帝长眉微微一挑,就算是朝廷重臣,被他这样质问,都会慌了心神,迭声请他恕罪,唯恐屠刀落下;眼前这个小女子却是丝毫不见惧意,反而一口一个知罪,一口一个听凭发落,是真的不畏生死,还是别有打算?
正自思索间,原本伏地请罪的辛夷微微撑起身子,开口道:“不过民女相信,皇上是一代明君,赏罚分明,处事公正,断不会胡乱定罪,滥杀无辜。”
原来打得是这个算盘……
梁帝恍然之余,亦对眼前这个看似纤弱的女子起了几分兴趣,第一次抛开各种外在因素,正眼打量起了辛夷;半晌,他冷笑道:“你倒是给朕戴了好大一顶帽子;怎么,你觉得送了这么一顶帽子,朕就不会处置你了?”
“民女不敢。”辛夷以目视地,不急不徐地道:“民女只是据实以言,不敢有旁的念头,不过……”她微微抬眼,仰视着喜怒难测的梁帝,一字一字道:“若大殿下因为民女那一番话,从而度过此今日之劫,能否恳请皇上恕过民女与诸位太医?”
梁帝一言不发地盯着那双细长柳眉下黑白分明的眸子,他不说话,其他人自然也不敢言语,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粘得人喘不过气来,有几个胆小的已是涨红了脸,心脏在胸膛里疯狂地跳着,仿佛随时会从喉咙里蹦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梁帝的声音若一把剪子,徐徐破开这凝固的气氛,“若怀儿能够平安无事,朕自可放过你们;反之……”梁帝话音一顿,落在辛夷头顶的目光冷意森然,“一如朕之前所说,尔等皆要为怀儿陪葬。”
“皇上圣明!”辛夷再次伏身行礼,一口浊气缓缓自喉咙间吐出,这已经是她能够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了,至于她与齐院正等人能够逃过这一劫,就要看上天愿不愿意垂怜了;正所谓尽人事听天命,能做的不能做的她已经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直至这个时候,翊阳才找到机会插话,“皇兄,臣妹听说这件事是留雁楼做的,当真吗?”
提起这个,梁帝脸上掠过一抹深恶的恨意,冷声道:“神机卫找到两枚暗器,与留雁楼一般无二,还会有假吗;朕原本还想慢慢处理这个江湖组织,如今看来……倒是朕过于宽容了,需得尽快连根拔除。”随着这句话,他看了陆江一眼,后者会意地取出那两枚杀手留下的暗器放在桌上,果然是留雁楼惯用的雁形标记,以纯金打造,借此昭示众人,杀手是金雁级的高手,可谓是张扬胆大。
翊阳装作好奇地模样,取了一枚金雁暗器在手中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无论从份量还是形状来说,都与他们惯用的一般无二,倒不是赝品,但得到的渠道就不得而知了。
翊阳按下心中的思绪,故作生气地道:“留雁楼这些贼子简直不知死活,刚被皇兄查出了他们安插在宫城的眼线,巢平了万宝斋,居然又三番四次在皇兄眼皮底下做乱;先是杀了槿香母女,这会儿又行刺辛夷姑娘,从而伤了怀儿,实在该死!驸马你说是不是?”
“公主莫气,此事……”徐晋之拍着她的手,轻声道:“怕是没那么简单,先别急着下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