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在“凉薄”二字上,柳青鸾与柳丛文同出一脉,为了自己,什么人都可以牺牲,并且觉得理所当然,不会有半点良心上的不安。
“你还瞒了多少事情?”柳丛文犹豫再三,终还是问了出来,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女儿了;一开始以为她隐瞒的只是红姑与江家的事情,说明白也就好了;可一转眼又冒出一支护卫队,再往后不知还有什么事情呢。
柳青鸾嫣然一笑,“确实还有些许小秘密未曾告之父亲,不过请父亲放心,女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柳家,为了父亲与母亲。”
柳丛文听出她不愿意告诉自己,倒也不勉强,确切来说,是他不敢勉强,这个女儿无论是谋略还是城府,都已经青出于蓝而更甚于蓝。
再说江家那边,自从上了马车后,江行过就一直垂着头,一个字也没有说过,也没有任何动作,若不是鼻翼间有白雾若隐若现,几乎要以为是一尊雕象了。
江行远坐在对面,手里捧着装有生辰贴的锦盒,不知在想些什么。
车轮滚过覆满了积雪的地面,咯吱咯吱作响,寒风围着马车不停地呼啸着,犹如一头猛兽,虎视眈眈地寻找着能够钻进来的空隙,摧毁车厢中的温暖,不时传来狗十一驱车的声音。
“老夫人,喝杯茶暖暖身子吧。”蛇六娘轻声说着,手里捧着刚刚沏好的茶,这驾马车是从岳阳一路驱过来的,本就是用作长途之中,所以里面的设施一应俱全,炭盆,暖水炉甚至靠垫、薰香都有。
江老夫人接在手里,吹去上面的浮沫后轻轻啜了一口,随着茶汤入喉,离开柳府时残余在体内的那丝寒意亦被彻底驱散,只余舒适的暖意在腹中流转,但那缕暖意并没能漫上眉眼,依旧是那么的冰冷深沉,令人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在一盏茶将要见底之时,江老夫人终于开口了,只听她缓缓道:“听说你这几年一直在私下做生意,也好,等回到岳阳,你就与你娘离开江家吧。”
这句话落在江行过耳中,犹如晴天霹雳,猛然抬头,眸中布满了震惊以及不安,他料到自己接下来的日子会不好过,却没想到连洪氏也会被牵连在内。
他回过神来,急切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怎么处置我都行,但不能牵连我娘,她是无辜的。”
江老夫人冷冷一笑,搁下还残余着一些汤的茶盏,“她没有管教好你,令你生出狼子之心,就已经是大错。至于一人做事一人当……”她眼皮微抬,落在眉目布满不安的江行过脸上,“你有见过犯下通敌欺君之罪却不牵连家人分毫的案例吗?若有的话,我可以重新考虑。”
江行过被她质问得哑口无言,脑子飞快地转着,努力想要寻出那么一个案例来,可任他搜肠刮肚,都没寻出一件半桩来,纵观历史,但凡与通敌欺君这等大罪扯上关系的,轻则满门抄斩,重则株连九族,无一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