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阳尚未言语,夏荷已是惊声道:“这怎么可能?她不要名声了吗?”
春菱这会儿已是恢复了一惯的冷静与仔细,她在脑海里迅速将夏荷打听来的事情捋了一遍,再结合翊阳那几句话,越发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凝声道:“江家一脉,素重承诺,如今违背已过世的江老爷子之意,执意退亲,必是柳青鸾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按理来说,这婚约退就退了,没必要大肆宣扬,毕竟对两家来说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可偏偏传得沸沸扬扬,这就奚跷了,仅仅只是为了抹黑柳青鸾的名声吗,不至于;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奴婢更倾向于柳青鸾贼喊捉贼,一边派人暗中宣扬一边扮演受害者的形象。”
翊阳静静听着她说完,既不说对,也不说错,只问道:“理由呢?”
春菱不假思索地道:“她想先下手为强,只要满京城的人都认定是江行远移情别恋,背信弃义,那么后面无论再爆出什么不利于她的事情,京城百姓都不会相信。”顿一顿,她又道:“在这件事上,柳青鸾虽然失了几分名声,但却收获了满城百姓的同情,再加上她原本就不想嫁给江行远,所以整体来说,利大于弊。”
翊阳唇角微微一扬,凉声道:“看来这会儿是清楚了,没有再说糊涂话。”
春菱听出她有宽恕自己之意,连忙道:“奴婢一时被迷了心窍,说了糊涂话,请公主恕罪。”
翊阳盯了她片刻,淡淡道:“你做事一向仔细,又跟了本宫那么多年,本宫恕你一次罪也没什么,只是往后……想清楚了再说话,别被人卖了还在帮人家数钱。”
“奴婢明白,多谢公主。”春菱心头那块大石终于落了地,赶紧磕头谢恩,做完这一切才小心翼翼地站起了身。
与此同时,翊阳亦拂袖起身,望着窗外那一抹冬日里少有的明澈日光,唇角勾起一道凉薄而优美的弧度,“备车,本宫要去柳府一趟。”
此刻,柳府之中正上演着一场啼笑皆非的闹剧,那何婆子匆匆忙忙收摊之后,就紧着脚步往家里赶,她并不知道后面那些个冷嘲热讽,反而一路上之上认真思索着张娘子的那些话,越想越觉得张娘子说得在理,自家大海除了家世差一点,无论长相还是品性哪哪都好,配一个名声尽毁的柳家小姐,也并不算太过高攀。
何婆子想得心头火热,到家之后,从床头下面取出一个布包,揣进怀里后来到离家最近的媒婆家中,媒婆见有生意上门,自是十分欢喜,热情的招呼着,待得知何婆子竟是想求娶柳家小姐后,险些惊呆了下巴,待回过神后,她本想说何婆子自不量力,山鸡也想攀凤凰,但临到嘴边想起何婆子那泼辣的性子以及得势不饶人的嘴巴,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强挤出一丝笑容,道:“这……这柳家世代官宦,门楣甚高,怕是不合适吧。”
何婆子不乐意地道:“有什么不合适的,那柳家虽然门楣高了些,但那柳小姐现在被解了婚约,说句不中听的,那就是弃妇,我家大海却是清清白白的小伙子,娶她都是委屈了,她还想挑三捡四不成?”
媒婆在心里不住翻白眼,这世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小伙子却是满城都是,随便一伸手都能抓到四五个,什么时候也成了高攀女家的谈资,这何婆子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