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宣去完礼部与工部回到宫中已是晌午时分,赶到养心殿的时候,正好看到王安蹑手蹑脚的出来,知道梁帝必是睡下了,后者一直有午睡的习惯,如今这个时辰也差不多了。
容宣走到王安身边,小声道:“师父,陛下可是歇下了?”
“嗯,刚刚歇下,咱们能得半个时辰的空闲。”说着,王安问道:“差事办得怎么样?”
“陛下的旨意都已经传到了,工部倒是没什么,礼部那边对大殿下迎娶一位民女为侧妃颇有意见,一直在那里叫嚷着不合礼制,我估摸着明后日就该上奏反对了。”
王安嗤笑一声,“由着他们上蹿下跳去吧,这事儿……呵呵。”
容宣听着前半句话,以为王安是在笑话礼部,细胳膊拧不过大腿,但听着后面那几个字,再加上那意味深长的笑声,又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他与小春子不同,不是一个好事爱打听人,若换了平常,疑惑归疑惑,断然不会多问,但这次不同,辛夷是他嫡亲长姐,也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与她有关的事情,必须得打听清楚。
这么一想,容宣哪里还按捺得住,试探道:“师父,可是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出了什么事?”
王安打量了他一眼,笑斥道:“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和小春子一样,变得这么爱打听了?”
容宣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不是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嘛。”
王安抬头瞧着天上难得一见的冬阳,感慨道:“是啊,人人皆有好奇之心,却不知,这好奇心啊,最是要命;一个没控制住,就会引来祸端,甚至是……杀身之祸。”
听到这话,容宣心中一沉,他原本还只是猜测,只是却是能够肯定,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必然发生了什么,且十有八九与辛夷有关。
正当他想着要如何开口套话的时候,王安道:“走,趁着这个功夫,陪咱家回去换身衣裳。”
听到王安说起,容宣方才发现他双手袖子的地方都是水渍,甚至还有几根细小的茶叶梗子;要知道王安是一个极为仔细且注重仪表的人,每日早上穿上身的衣裳从来都是干干净净,断不会有这样的污渍,显然是在养心殿弄脏的,至于原因……
容宣知趣地没有多问,随王安来到他居住的地方,王安是养心殿总管,梁帝身边的人,自是有单独的屋子,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院落,养了一些花草,颇为惬意。
进了屋子,王安去了屏风后面更衣,容宣则熟练地冲沏着茶水,随着滚烫的山泉水从壶嘴倾落而下,原本干扁卷曲的茶叶犹如枯木逢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饱满起来,叶片徐徐舒展,似若一个个从沉睡缓缓醒来的人,不一会儿功夫,原本仅仅占据了茶盏些许角落的茶叶已是占了半个茶盏,在茶汤中载沉载浮;与此同时,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氤氲而起,令人精神一振。
“师父,喝茶。”容宣恭敬地将茶递给重新换了一身衣裳的王安,后者接在手里,吹开浮在茶汤上的浮沫,徐徐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