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盛世百余年,这一年下了南楚开国史上最大的一场雪。
所谓瑞雪兆丰年,今年本来就有些干旱,因为官府得力,才没有让百姓流离失所,如今这一场雪下来,让不少人松了一口气。
今年也是李嗣登基第十年,地方官员进京述职之时,也纷纷上折子祝贺朝廷长治久安,却唯独一人除外。
此人正是蓟州刺史燕正清,他的折子上只是陈述了蓟州几年紧要事件,在一堆吹捧皇上丰功伟绩的折子中格外显眼。
纵使知晓燕正清此人清廉从政,李嗣心里也是多少有些不舒服。
只要是做皇帝的,没有哪个不想被朝臣称颂,只是每代皇帝身边都有一个起居舍人,他们是朝廷在职官员,日常就是跟在皇上身边,记录皇上的一言一行。
因此,有些皇上在为人处世,或者接待官员时再为气恼,也会注意下自己的言行举止,为的就是不想留一个昏君的名声,可能这也是皇帝包袱吧。
“燕卿可还有其他话说?”
李嗣咳了一声,隐晦开口道。
被一群墙头草拍马屁有什么得意的,若是能被这老顽固称赞一句,那才是稀罕。
“回皇上,臣要说的已经尽数写在折子上了。”
李嗣脸色明显黑了一个度,便挥挥手不耐烦的说道。
“退朝吧。”
出了养心殿,另一个地方官员凑到燕正清身边。
“燕大人莫不是又和之前一样,吝惜称赞皇上一句?”
“皇上乃一代明君,何故稀罕这些言辞。”
燕正清甩甩袖子正色说道。
地方官员也是知晓燕正清的性子,便又提醒了一句。
“我之前听闻,地方进京述职的官员,都要去锦衣卫指挥使刘罡府上拜上一拜。”
“燕大人可要一同前往?”
“虽同为朝廷官员,但职责不同又无交集,为何要拜?”
燕正清出声问道。
这次进京他本就不打算多留,待歇息几日休整妥当便要赶回去。
“燕大人有所不知。”
地方官员警惕的看向了四周,压低嗓音说道。
“你想想,那可是锦衣卫啊,干的可都是抄家灭门的事,燕大人不想搞搞关系?”
“既如此,我便更没有必要去。”
“我自持行得正坐得端,何须操心这等事,告辞。”
燕正清此时也猜出一些意思,颇为不屑的说道。
他最是看不起那些以权谋私之人,这等朝廷蛀虫,早该被清除才是。
“哎,燕大人你这,等等......”
见燕正清疾步离去,地方官员便只好作罢,便和其他官员一同去拜访了刘罡。
而燕正清的话,几经传播,不知经过多少添油加醋,也进了刘罡的耳朵里。
权势滔天的人,最容不得的,便是他人的看不起。
何况刘罡此人常年行走在腥风血雨之中,心狠手辣不说,也养成了极端偏执阴暗的性格。
在他看来,燕正清的这番话,便是对自己赤裸裸的挑衅。
当晚,燕正清便以贪污之名进了镇抚司狱。
阴冷的牢狱中,仅有几盏蜡烛艰难的然绕着,将那些摆放的刑具照得更加骇人。
“我听闻燕大人清正廉明,现在看来,传闻不可尽信呐。”
刘罡甩了甩手中的长鞭,阴笑着说道。
“不知指挥使以何罪名将我押与此处?”
燕正清面无惧色说道,身子却不自觉地紧绷了起来。
他早就听闻镇抚司狱有进无出,即便是清白之身,不死也的脱层皮。
难道,是之前......
“燕大人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不过也罢,来人,将证词拿上来,给燕大人看看。”
白纸黑字,洋洋洒洒两页之多,全都是贪污受贿的指证。
而受贿之人,便是燕正清。
“指挥使如此诬陷,就不怕皇上怪罪?”
燕正清气急之下,将那纸张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