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李嗣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他转身回到床榻边,却发现李盛已经闭上了眼睛,且呼吸均匀,似是睡着了。
李嗣伸手掖了掖被角,叹口气轻声道:“父皇知晓你辛苦了,好生歇歇吧。”
他虽一直不满李盛的仁慈,但李盛的努力他都看在眼中。
既然他的儿子是个守成之君,那他就再拼上二十年攘外安内,将一个干干净净的江山交到太子的手上。
李嗣又看了躺在床上的李盛几眼,才又转身离开,他的脚步异常轻缓,似是怕惊醒了李盛一样。
但他并未瞧见李盛的睫毛颤了几下,随即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
出去之后,李嗣便瞧见在外面候着的皇后。
“皇后,陪朕走走吧。”
苏聪到底跟在李嗣身边多年,知晓李嗣这是有话跟皇后说,便挥挥手让随从的宫女退下。
而他只是远远的跟在后面,远到听不见皇上和皇后的说话声。
李嗣在前面走着,皇后错一小步在后面跟着,二人走了一小段路,谁都没开口说话。
皇后看似平静,实则心中惴惴不安,她直觉皇上定是看出了什么,却又希望皇上什么都没看出来。
她几次想开口终究还是忍住了,但这般煎熬却太过磨人,“妾身知晓皇上是担心太子。
“皇上放心,妾身定会亲自照顾太子。”
李嗣看了皇后一眼,语调听不出任何情绪,“太子缘何忽然吐血,朕想听皇后说说。”
皇后身子猛的一僵,手也不受控制的紧了紧,莫不是太子跟皇上说了什么。
不对,若是太子真说了什么,皇上早就发了火,断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思及此,皇后强行稳住心神,“昨日太子来给妾身请安,妾身瞧着太子脸色不好,便问了几句后让他回去歇着。
“不曾想太子竟吐了血,妾身忙让人请了太医前来。
“太医说是太子这段时日劳累了些,须得歇上几日,让皇上担心了。”
李嗣看着皇后,想从她脸上找出些什么端倪,却只能看出皇后的不安和担忧。
要么是皇后说的确实是实情,要么便是皇后如今这心思,愈发的深了。
他继续开口,“朕也问了太医,太医却跟朕说太子是气急攻心。
“朕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能将太子气得吐血?”
皇后脸色变了变,声音却依旧如常,“还请皇上先恕妾身妄议朝政之罪。”
“朕恕你无罪。”
皇后开口,“太子先前告知妾身,此次会试容大人帮他诸多,他早已将容大人看作老师。
“此番却听闻容大人为了一己之私,竟泄露会试考题。
“太子起先是不信的,却又听闻皇上将容大人下狱,一时间难以接受郁结于心。
“太子本是想为容大人求情,是妾身擅自将他给拦了下来。”
皇后说完便跪在地上,“妾身有罪,还请皇上责罚。”
她说这些,只是因为不少人都知道,是她差人将太子从东宫请来了凤阙宫。
与其让皇上查到,还不如自己坦白,这样皇上也能更相信她说的话。
李嗣脸上寒光一闪而逝,不是因为皇后妄议朝政,而是因为皇后并未说实话。
容国安为何被下狱,这些太子是知晓的,又怎会因为此事成了那副样子。
看来太子病的确实蹊跷,而且应该和皇后有关,若非如此,太子也不会瞒着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