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信神情微微一滞，但很快便恢复如常，将安修然独自留下离开。

他听说过安修然的名字，今日却是第一次见，也知晓此人对南楚至关重要，今日为了北戎，或许他要背信弃义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有侍卫匆匆来报，“将军不好了，城门口围了许多百姓说是要离开。”

张信脸色一变，“怎么回事儿，说清楚！”

“属下也不知道，将军快去看看吧。”侍卫急匆匆说道。

张信不敢多耽误匆匆赶了过去。就见百姓们都堵在城门口嚷着要出去，见他来了之后竟跪了下去。

“将军，求求你可怜可怜我们，让我们走吧。”

“是啊，我们一家都饿了两日了，若不是今日舅家来人送了粮食，怕是都熬不过去了。”

“我也是，将军，我们南楚人待土城百姓极好，我们也想去土城，将军你就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

听着百姓们的诉说，张信这才反应过来安修然打得什么算盘，但却为时已晚。

“大家听我说，粮草和冬装再过几日就能送来了，我向大家保证，不会让大家挨饿的。”

“将军你就撇骗我们了，皇上早就不管我们了。”其中一大娘嚷嚷道，“若不是将军你让士兵们节衣缩食的，只怕我们早就饿死了。

“将军，我们不管什么打仗不打仗的，也不想管什么南楚和北戎，我们只想和家人在一起，只想好好活着，将军你就让我们走吧。”

闻言张信一颗心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抬眼看向那些百姓。

他们眼中个个含着对生的期望，而他就像是拦着他们逃生的恶人一般。

忽得心中生出一股难以抑制的苍凉，张信不知自己现在的坚守还有什么意义，其实他早就知道，北戎皇帝已经放弃边关了。

“开城门！”

“可是将军......”

“没什么可是的，百姓们是无辜的。”多年来的心念在这一刻轰然坍塌，他眼睁睁的看着百姓们如逃命一般逃离了凉城。

张信站在城墙上，就见先前被他关押起来的安修然竟走到了他身边。

“将军若是愿意投诚，我南楚皇帝定会善待将军。”

在他眼中，张信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只因生错了国家才落得如此地步。

“我生是北戎人，死也要做北戎的铮铮铁骨。”张信眼中满是悲怆，他守了一辈子的北戎，只怕命数不久了。

安修然知晓劝不动，便也没再说什么。

整座城的百姓都已经差不多离开完了，张信立于城墙之上，视线落在北戎皇城的方向，缓缓跪下磕了一头，“终是臣有负圣恩。”

他起身毫不犹豫从城墙上跳了下去，苍凉且悲壮。

谁也没想到，曾名震北戎的威武将军，竟落得个如此下场。

安修然并未意外，他从一开始便已经猜到了张信的结局，骄傲了一辈子的大将军，如何能甘心做一个阶下囚，一个叛军，“来人，将张信将军的尸骨好生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