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边这人,为寻子而来,他说妍娘是他的妻子,你看如何?”乔岚的声音一落,屋子里静得可怕。
段茗敬对着乔岚行了个跪拜大礼,缓缓起身,跪在乔岚身前板着身子语气凝重道:“娘,您和我亲娘都是我的娘,我以后会孝敬您的。这一切是我强求过来的,我甘愿的。”
乔岚听到这里,大概能猜到整件事情。
哪怕段茗青真的不是段岳秀的亲子,可他平白无故带个外室子回来,置乔氏不顾,终究是他的不是。
事情如何听段茗青亲自开口讲讲才行,“你把你知道的讲讲,让我听听。”
段茗青颔首:“是,娘。”
段茗青还记得,那是九岁的深秋,他险些以为是人生中的最后一个秋天。
那时他不叫段茗敬,他叫唐韫青,随亲娘姓。
娘亲的病一日比一日重,原先还能下床走动,现在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直到娘亲咳了一身的血,他守了一夜,喂不下任何汤药时,才急匆匆冒雨出去找几位叔叔!
那几位时常接济他亲娘的叔叔!
秋日的雨格外凄凉,落在人身上,丝丝入骨。
一个八九岁男孩穿着一身湿透的布衣,踩着一双满是泥污的鞋,狂奔在泥泞坑洼的街道上。
他跑得快极了,偶尔撞到路边举着油纸伞的行人,顾不得回头道歉,只得在路人的叫骂声中,拼命往前跑着。
娘亲还在家里等他!他得快点带人回去救娘亲!
他分得清街上所有的街道,知道几位叔叔的住址,每到一处,他就拼命敲门喊院中的奴仆给他开门,再留下一席话,忙不迭去另一个门。
奔走到下午时,唐韫青才一瘸一拐回了自家的小院。
一进院子唐韫青就来到了水井边,打水清洗脚上的泥土,他的鞋子跑掉了一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掉的,路上的石子有些硌脚,把他脚底划破了一点,好在伤口不深。
他得把鞋子和裤脚洗干净,才能进去,不然被娘看见了,要担心的。
他力气不大,只能半桶半桶打,洗了好几个半桶后,有人推门而入。
他回过身,一个穿着薄柿色长衣的竖冠青年推门而入,边走边说道:“是这里,你快进去瞧瞧。”
旁边跟着一个背着药箱的白胡子老者。
两人一进院子,看着院中浑身湿淋淋,拉起裤腿赤脚站在井边的孩子俱是一惊。
这么冷的天,湿淋淋站在井边做什么?
“你快进屋看看,这里有我看着。”青年开口道。
老者点头往院里走。
青年上前,摸了摸孩子的孩子的额头,似拎小鸡一般拎着他往屋子里走:“韫青,这么冷的天,你怎么鞋都不穿!”
说着带他进了院子里唯一一间宽敞的屋子。
老者正在左边的床榻上替妇人看诊,青年见状,放下半边的帘子,去衣柜里翻找了衣服,直接丢了过来。
“快把衣服换上!”青年低声道。
唐韫青捧着这堆干衣服呆呆站在原地,怔了半刻,开口道:“段叔叔,我娘她”
“我都知道了,这是大人的事,交由大人来处理,你是个孩子,快些换上衣服,别到时会咳嗽起来,让你娘担心。”段岳秀轻声说着,言必摸了摸唐韫青的头。
摸得一手水渍!
又从旁边捡了块干布丢过去!
“擦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