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店外,她先看了一眼打车软件,然后退出来,毫不犹豫地拨通了110。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顾夏的肩膀被一个力道从身后猛地一拉,兜头就是一巴掌劈下来。
“你他妈还敢报警?”顾夏还没站稳,又被男人拎着肩膀往旁边一掼,“老子叫你报警!”
唱白脸的男人急忙出来拦,“哎,大勇,别打人,别闹大了!”
“他妈的小娘皮,就她事儿多,多金贵似的。”男人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还想动手——
…………
“秦先生多呆两天吧,明后天还有个新公司,”
秦尧之礼貌地颔首。
作陪的朱凯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来听了两句,就脸色大变。
派出所里。
接警的是个女民警,顾夏一身狼狈,左脸已经肿了起来,女警体贴地给她买了根雪糕让她消消肿。
“谢谢。”
她结果雪糕,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不哭不闹,却更招人怜惜。
女警恨恨地说:“你放心,两个人都拘回来了,我先去看看情况。”
“好,辛苦了。”
她垂头看着,手臂上有一道长长的划痕,是她跌倒在地的时候,被地上的一块尖石划伤的,伤口不大深,来派出所的时候,血液就已经止住了。
顾夏端详良久,忽然伸手,毫不犹豫地再次将伤口扯开。
已经凝固的伤口,重新开始渗血。
她眉头都没皱一下。
秦尧之赶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样一幅画面——
女人的衣服有撕扯的痕迹,脸上、身上都是灰尘,手臂上的伤口正在流血,乍一看形容可怖,鲜血不断地流到她的手指上,又从指尖滴落在地,而她坐在椅子上出神,竟似全然不觉。
没有一刻令秦尧之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个他咬牙切齿痛的、陪他放浪形骸的人,也只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很多她这个年纪的普通女孩儿,甚至都还在享受父母的照料,可是她没有一处是普通的。
思绪纷扰,还是顾夏先回神。
“你怎么来了。”
她声音很轻,透着惊讶。
秦尧之冷着一张脸,话也没什么温度:“你给朱凯打电话,不就是为了让我来吗?”
她愣了片刻,继而摇摇头,露出一个近似苦笑的表情,“你误会了,我给朱凯打电话,只因为我现在只能向他求助。”
顾夏想站起来,可是她才一动,就牵动了伤口,眉心紧蹙。
秦尧之上前一步,硬声道:“手别用力。”
顾夏却还想解释,她仰着头,“我没骗你,我已经很久不联系我的父母了,也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
“我也没什么朋友,更何况,隔着两三百里路,即便能找到人,也没什么用。”
“我更不能告诉我的同事,他们知道了,陆北就知道了。”
她悄悄靠近秦尧之,轻声说:“我的周围,都是眼睛。”
秦尧之一时失语。
几个泼皮,将她深夜独自囿于派出所,搅得她疲惫不安。他仿佛已经可以透过殷殷血迹,透过她蒙了尘的眼,看到她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