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说,县太爷没病。”
“没病?”
“对。你说县太爷此举是为了什么?”
谢光宗放下瓷杯,安抚一笑,“你不要多想,贵人们时常称病来避开一些事,能叫县太爷称病的,肯定是上头的事,碍不着我们,多半是赶巧了。”
听了谢光宗的解释,王大军稍稍放心,松了口气,“那就好,你不知道,外面说什么的都有,还有更离谱的传言说,县太爷看中了谢锦朝的聪明才智,想拖着这事,慢慢把事情压下去,真是可笑,谢锦朝倒数第一,有什么聪明才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谢光宗心里咯噔一声,面色骤然一白。
虽说,谢锦朝这几年开始堕落,但人的天赋在那里摆着,要不怎么村里人人都说他聪明呢?
他现在课业成绩垫底,不过是不愿意学。
县太爷发现他聪慧,欣赏他的天赋,却也是有可能的。
县太爷当年便是进士出身,更不提他同窗同僚,水平根本不是鸡笼镇几个秀才能比的。
他若是对谢锦朝加以指点,或为其延请名师……
“谢生,你怎么不说话?”王大军疑惑着,仔细看了谢光宗几眼,“你脸色怎么那么差?”
谢光宗回神,“没什么,忽然想起我还有事,你先回吧。”
送走了王大军,谢光宗就迫不及待地找人去县衙打听。
他知道岳父在县衙中有熟人,却不是县令,而是一个捕头。
县令三年一届,现如今这县太爷是从京城调来的,云西府书香世家出身,孙家一个地方乡绅,哪能攀得上?
因此,他答应的王大军保他县试稳过,也不过是一句空话而已。
捕头则不一样,捕头属于吏。
常言道,流水的县令铁打的吏。
县令由吏部指派,但衙役捕快却是本地人,并且有世袭制度,也算是盘根错节。
外来的县令,要是得罪了这帮人,即便官职大也无用,他们阳奉阴违,互相勾结,架空的反而是县令。
这也是郑仪贤为何只对贾捕头做敲打,而非直接处置。
贾捕头收到消息之后,拿着礼去探望郑仪贤。
按理说,郑仪贤称病,应当是不见任何人的。
可谁知,他不仅见了贾捕头,还请他在厅里喝茶,聊聊县衙的工作。
这模样这身体,比铁打的都硬朗,哪里有恶病?
贾捕头回去之后,便对谢光宗派来的小厮说,“我去瞧了,县太爷确实没病,但为何称病,这就不得而知了。”
“劳捕头跑一趟,多谢。”
见小厮正要走,贾捕头想到什么,又说,“等等。”
小厮停下脚步看着他,“捕头还有何事?”
“我倒是想起来,县太爷对那个书生确实不一样,还叫那姓李的单独给他安排了间牢房,我都见不得。”
“多谢贾捕头告知。”
“我不知道你们老爷跟那个书生有什么过节,但县令大人,还是不要得罪为好。”
贾捕头也是个聪明人,郑县令敲打他,是给他一次机会,不愿意闹僵,他自然也不会跟二愣子似的往上撞,硬是要得罪郑县令。
也就是说,这件事到此,他便不会参与了。
小厮愣了一愣,回去将贾捕头的话如实告诉谢光宗。
听完小厮的话,谢光宗心沉到了谷底,一时间心乱如麻,思绪纷乱,瘫坐在太师椅上。
谢锦朝这两年的表现让他放低了戒心,忘记了他本身就是一个定时炸弹,竟然一不留神就把他送到了县太爷面前。
他自小被外公带在身边教导,要是被谢锦朝一个穷小子压过去,别人会怎么看他?
媛媛和岳父会怎么想?
那些围在他身边的人,只怕都会去围着谢锦朝转了!
不行,他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