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呀。
以前,他也羡慕过大哥的。
羡慕大哥什么都不用干,羡慕大哥要什么有什么,羡慕爹娘对大哥的疼爱。
在非常单纯的年纪,他甚至想过,若是他的身体和大哥一样,爹娘会不会像疼爱大哥一样的疼爱他。
再往前数几年,他们兄弟两个的关系并不好。
他那时候还幻想着爹娘的疼爱,故意在大哥陷害自己的时候把爹娘引过来,再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做出一个尽心尽力照顾兄长的弟弟对于自己的失职非常自责的样子。
爹娘这时才会想到他比大哥还小两岁,对他非常愧疚,看着大哥气急败坏的眼神,那时候他心里前所未有的畅快。
很快,他们慢慢变得兄友弟恭。
爹娘尚不知这其中的暗流涌动,针锋相对,为此感到很高兴。
从那之后,他再未羡慕过大哥,也从未再期盼过爹娘的疼爱。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伴随着一道女声,“谢锦朝,你睡了吗?”
“没有。”
谢锦朝点起油灯,屋内霎时间亮了起来,他放下火折子,走过去给薛蕙开门。
她明显是刚洗过澡的样子,换了一身衣服,肩膀上搭着毛巾,头发湿着,发梢还滴着水。
谢锦朝打开门之后,往旁边侧身,握着门边的右手松开,这个动作很明显是想叫她进来。
薛蕙站着没动,“我就不进去了,你把字帖拿给我吧。”
“先进来再说。”谢锦朝说。
见薛蕙在原地犹疑,他又说,“你头发还湿着,不冷吗?进来擦一下。大哥已经回去休息了,别吵到他。”
薛蕙想了想,最终走了进去。
谢锦朝合上门,随手把门拴上。
薛蕙听到声音,回头。
“坐下,我帮你擦头发。”谢锦朝慢慢走过来。
饱满的眉骨和山根在油灯灯火的映照下,在他眼窝投下锋利的阴影,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薛蕙看着那拴住的门栓,只觉得有些诡异,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心里砰砰跳,“我自己来吧。”
话音一落,谢锦朝已经抽走了她肩上的毛巾,双手压在她肩膀上,“坐下。”
薛蕙几乎是被按着坐到凳子上,就跟烫到屁股似的,想起身拿过毛巾,“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谢锦朝不予理会,用毛巾包裹住她的头发,认真的绞起来,“要是疼了,就告诉我。”
“好吧。”薛蕙莫名有些紧张地攥住衣角。
今晚上的谢锦朝,有些怪怪的。
房间里静下来。
谁都没有再说话。
入耳的,全是棉布摩擦头发的窸窣声。
以及低微的喘息声。
薛蕙下意识地放轻呼吸。
头发擦的半干,他的手指时不时在她头发里穿梭,痒痒的,若一阵一阵电流从头皮窜过。
很舒服。
薛蕙眯了眯眼。
谢锦朝见她放下慢慢放下警惕,跟主动用下巴蹭他手指的黑猫一样,只差打呼噜了。
他弯唇一笑,放下手里的毛巾,开始给她按摩头皮。
“舒服吗?”
薛蕙“嗯”了一声,打了个哈欠。
忙活了几天,她太累了。
等她靠在他身上睡过去的时候,已经全然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谢锦朝一手揽着她的肩,看着她的睡颜,轻轻喊道,“蕙蕙?蕙蕙?”
薛蕙皱了皱眉,翻个身,一巴掌呼在他脸上,继续睡。
她双眸紧闭,凤羽一般的长睫拉开一条黑色的眼线,嘴巴微微长开,安静恬淡。
睡的四仰八叉,对他毫无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