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好困。
婳棠眯着眼眸,有气无力道:“晚点——”
“晚上太子让你装扮好了,让他过目。”孟平提醒道。
“喔,晚上还早呢,诶?太子——要看?!”婳棠一下子从迷糊中清醒过来,感觉满心懊恼,她都好久没近距离接触凌玄了,怎么他忽然又要搞事?!
婳棠忙手忙脚乱将孟平赶走,这才掀起被子,低头看来看自己的胸前的隆起,心想,以后再累也要睡觉盖被子。
她手忙脚乱将裹胸布缠紧,这才对着镜子又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带着孟平出门挑首饰。
婳棠一路上心里打着小九九:“头?太子殿下今儿个给批了多少花用?”
“太子说花多少直接报账没有限制,而且都算是赏你的,干嘛?”孟平说到这里,就露出嫉妒的眼神,婳棠秒懂,难怪今天这厮对她这么不客气,感情是羡慕嫉妒恨。
于是婳棠很狗腿地先给孟平买了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将孟平这老实人弄得说话都结巴:“这,这,这怎么成,你你,你,公然贿赂长官。”
“头你不能这么说,我到这宫里能得太子重用全是头你的功劳,你就是我哥哥一样,这匕首原是我要的,只是借给你玩耍一阵子,怎么能说贿赂呢?”婳棠油嘴滑舌,顺手还勾上了孟平的肩膀。
孟平的目光怎么也没法从匕首上撕开,终究是高高兴兴揣在了怀里,还板着脸道:“下不为例,主要我现在皇后宫里办差,责任重大,有个好兵器也能更好保护皇后,等差事了了,自然还还给你。”
婳棠笑嘻嘻:“先放你那里呗,我拿着会被十八他们抢了去,我用的时候再找头要。”
两个人嘻嘻哈哈走了一路,恰好来到京城最繁华的闹市口。
却见三个五大三粗的女人和一个头上插草的少年正拉扯。
那个少年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却很漂亮,拉扯间,还被一个女人掐了下臀。
婳棠:“……”
光天化日下,竟然强抢民男!!
就听其中一个最胖的妇人道:“你听话点,不然回去老娘第一个弄死你。”
结果后面两个人不乐意了,竟然为了争谁第一个和少年睡大打出手。
婳棠记得李冯蕴说过,不要随便管市井里的闲事,未必是你看到的那样,说不定苦主才是坏人,作恶的,却是有自己的道理。
她一向信奉李冯蕴的话如金科玉律,所以自然低头,假装没看到,准备径直走过去。
“去你妈的,几个丑女人,老子卖身葬父,上面也白纸黑字写得清楚,只找年轻貌美的女人卖身,你们几个丑得母猪一样,趁早给小爷滚开!!”少年看着漂漂亮亮,出口简直惊鬼吓神。
婳棠的嘴角抽了抽,她原本想走的,此时却起了好奇心,远远的观看起来。
结果没想到那几个女人闻言,还哈哈笑起来:“我们是母猪,你就是公猪,对了,我家还真有母猪,你要能让我们家里那几头母猪怀上猪仔,姐姐们就放你走好不好?嘻嘻嘻。”
说完,那个胖妇人又狠狠掐了少年的臀一下,少年发出一声惨叫,却是倔强地梗着脖子骂得更厉害。
“哟,看着这么生龙活虎的,今晚看姐姐们几个怎么疼你。”那三个妇人笑得一脸淫荡,全然不管旁人怎么议论。
那少年终究年纪小,眼看着她们将他往僻静的地方拖,他开始大哭了起来,一边咒骂旁边看热闹的人,只知道拿别人的痛苦当乐趣。
婳棠只觉得脸被打得火辣辣的疼,偷偷看了眼身旁的孟平。
就见孟平嘀咕道:“我们是官,按司法办事,这三个妇人是给了银子的,没办法,若是有人想劫人,我们还要出面抓打劫之人。”
婳棠一愣,忽然有了主意:“给我一百两,我去买点东西。”
孟平眼眸微微一眯,闪过一缕精光:“真是东西?”
婳棠只是笑笑,一刻钟后,她手里的银子没了,那个少年红着眼眶,一脸不高兴地跟在婳棠身后。
孟平皱眉道:“怎么?你这么好看他还不愿意跟你?”
婳棠闻言,总觉得语气有点奇怪,但是她想不明白,只好忽视,偷偷和孟平道:“不是,这孩子觉得我给那三个婆娘一百两银子给多了,她们买他只花了十两。”
孟平闻言唏嘘:“确实给多了。”
婳棠:“……”
她忽然有些郁闷了,自己乱花钱了?
以后怎么给李冯蕴打理家里,自己好像真的很糟糕。
婳棠心情不爽,也就没心思瞎逛了,开始准备买了需要的东西就走。
所以他们直奔京城最大的银楼而去,据说这银楼是兰陵王世子的产业,因为后台硬,花样又都是采用的江南最时兴的,所以很受贵族少爷小姐的称赞。
婳棠看到这些漂亮的东西,很快又活过来。
她先拿了个凤钗,往自己头上比,问孟平和发财,对了少年以前的名字他似乎不愿意用了,所以婳棠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发财。
“发财,你觉得这个凤钗好看不?”婳棠眼睛亮亮地问道。
发财漂亮的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你要戴的?”
“不好看吗?”婳棠自言自语,又拿出一个玉镯在手腕上比划。
结果,等她要退下来时,玉镯顽固地卡在了手腕上。
旁边的伙计看着婳棠乡里人的样子,早就不耐烦,婳棠今天穿得也随意,一看就是没身份的人,此时见她褪不下来,立刻吼道:“你看现在怎么办?这玉镯子可是一百两一只的,你赔不起我就只能带你去见官!!”
婳棠还没说话,旁边的发财不高兴了,眼珠子一翻,嗤笑道:“不就是一百两银子一只吗?算什么啊!”
他伸手一指婳棠道:“这可是太……,这可是殿下,哼,你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再说句见官试试?!”
婳棠和孟平忽然觉得脖子一凉,这小子看着人小,胆子却大,竟然敢冒充太子殿下。
那伙计显然不信,正准备出言呵斥,却见发财忽然露出手里一个金黄色的腰牌,上面正是东宫字样。
这会婳棠和孟平再也笑不出来了,真的挺像的。
而且他似乎也知道是假的,所以只是晃了晃就收回袖子里,露出一个傲慢的笑容。
那伙计显然也傻了,正准备回去禀报,却又被发财叫住道:“殿下微服私访,别走漏风声。”
婳棠忽然觉得有些头疼,自己是不是买了个惹祸精。
她将发财叫到一边,训斥道:“你胆子也太大了,竟然冒充太子殿下,可知道死罪?”
“奴才没有冒充啊,刚刚的话就那个伙计听到而已,我也没说是太子,是他自己猜的。”这死孩子还不觉得自己有错。
婳棠一阵心塞,正色道:“你主人我行得正坐得直,这种骗人的把戏,以后你要再拿出来,就休怪我不容情。”
说完严肃看向发财。
发财的小心翼翼看了婳棠一眼,那眼神分明说你刚刚还学女人挑首饰呢,这叫行得正坐得直。
婳棠:“……不许顶嘴。”
发财撇撇嘴,老实了:“喔。”
婳棠又语重心长,兼述说心声:“有时候你以为人不知鬼不觉,其实早被人看在眼底,你别以为太子殿下就不来首饰铺子,万一他看到——”
她还未说完,伙计旁边看似墙壁的地方,却洞开了一扇门,凌玄从里面慢慢踱步而出。
婳棠一下子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自己这乌鸦嘴哟。
凌玄不知道因何而来,穿了一身粗布衣服,脚上穿着普通布鞋,却丝毫不能遮掩他那一身的贵气。
俊美的容颜,反而在这样素淡的穿着后,显得更加突出。
只一出场就令在场的姑娘小姐们,羞红了粉腮。
所有人却因为他出场的气势太强而被震慑,不敢造次。
“太子殿下,这么巧,这里碰到你。”凌玄看着婳棠,眼底浮现一丝微笑,那微笑犹如春风拂面,醉了一干人等,婳棠却只觉得自己被人强灌了一碗二锅头,那酸爽,口鼻火辣辣的疼。
她嘴巴都要合不拢:“这个,那个,您听我解释——”
凌玄却走到她的跟前,低声道:“你假扮孤,正好借你用一用。”
男人的气息,吹在她的耳畔,痒痒的,好像一只小虫子钻进她的心里,声音也是从未有过的低沉醇厚,勾得人的心似乎也痒起来。
婳棠忍着想发抖的冲动,机械地点点头。
凌玄这才站直身子,斜睨了她一眼。
真是矮,自己当初怎么没意识到她是女子呢?只到了自己的胸口而已,说句话,都要弯腰才能够到她的——
想到刚刚看到的莹润如玉石一般的耳垂,凌玄微微垂眸,不再理睬婳棠,而是和跟过来的掌柜寒暄几句,掌柜看着婳棠诚惶诚恐,说是太子殿下尽管挑选,所有的首饰都七折给她。
凌玄就对着婳棠微微一笑,这才对掌柜道:“太子殿下正好新收了一位美人,非常宠爱,你这里时新的首饰都取一样,包了送去东宫就是。”
顿了顿,他有温声问婳棠:“殿下觉得如何?”
婳棠直觉他带她往火坑里跳,无奈凌玄本尊在这里压着,她只能伸腿自动跳进火坑,一脸尴尬地道:“正是如此。”
发财好奇地看着凌玄,又看了看婳棠,很是聪明地闭紧嘴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直藏在了孟平的身边。
婳棠有种奇异的感觉,仿佛自己买小妾,被原配抓到——
幸好凌玄没有发现,反而是看了送过来的首饰好几眼,又沉吟了下,似乎是在想婳棠应该戴什么首饰去面圣。
掌柜这时候,又小心翼翼道:“这位军爷既然是太子殿下麾下,也不知道怎么称呼。”
凌玄抬起一双微冷的星眸看向掌柜:“我么?”
掌柜便不自觉的一机灵:“是是,如果不方便的话——”
“我叫做墨七。”凌玄面不改色道。
“原来是墨七爷,”掌柜毕恭毕敬。
婳棠咂舌,原来自己的名字能叫得这么好高大上。
几个人买好首饰,正要离开,掌柜却去而复返,匆匆道:“太子殿下,刚刚的几位千金想求见殿下,这个,今日是乞巧节的正日子,那几位贵人想请殿下为她们祝福。”
婳棠正看戏呢,忽然被凌玄拍了一下道:“殿下,几位千金请您为她们祈福,您去?还是不去?”
开玩笑,这明显是要勾引太子,技巧太拙劣了。
婳棠正要拒绝,就听到凌玄冷冷地道:“买凶害皇后的人,可能就在这几个小姐之中,答应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