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与他们一样，我这一辈子兴许只能在太医院里做一个小小的太医了。”姜黛若无其事地揩了揩山芙的眼角，忽低低道：“我要去立功，你懂？”

山芙张了张口，无言。

她知道，她无法阻止姜黛往上走的脚步，她也没有资格阻止。

姜黛又道：“我走后，你可以继续留在清宁公主身边，或者回京城去和谢嬷嬷作伴，等我回来。”

说罢，姜黛从她手里抽走了自己的袖角，干脆利落地转身，往皇帝所在的大殿走去了。

山芙眼睛酸酸地看着姜黛远去的背影，觉得那明明是个女子，为什么身上就是有不输于男人的魄力？

对于姜黛来觐见，皇帝表面诧异了一下，神色里却不见有多诧异，反倒有两分深意。

这姜爱卿，是个极聪明的人，当年那般固守成规的尹公，却留下了一个如此明大义知变通，还懂圣心的外孙女。

皇帝知道她医术高明，比其他太医有用多了。派她出去肯定事半功倍，必定很快将疫病压下来。

但是姜黛向皇帝请命，皇帝还是要先震惊一下，再推辞一下，说她是女子，天气这么热，路途又远，会很吃苦，他痛心疾首云云。

姜黛双手作揖贴着额头，挡着的那张脸却禁不住抽搐，这个老戏精，戏这么多！

如此她就得更加坚定不移地请命了，道：“皇上痛惜微臣，微臣感恩戴德。然皇上心系黎民百姓，为皇上分忧，是微臣的本分。皇上若是不答应，微臣就长跪不起。”

给了他这么一大截台阶下，他总该满意了吧。

于是最后皇帝依然是“免为其难”地答应了。他走下金座，站在姜黛面前，亲手把她扶了起来，十分和气道：“姜爱卿深明大义，不枉朕疼你一场啊。”

随后姜黛便回去收拾东西，由游重亲自护送着离开行宫。

清宁知道此事，果真跑来拦住了姜黛的去路，脸色有点冷，看样子有点生气。

姜黛对她笑了笑，换得她一声冷哼，道：“你当去赈灾是儿戏么，别人都不去，你去凑什么热闹？”

姜黛道：“正因为如此，才总得有人去。”

清宁道：“你等着，本宫去禀过父皇，让他另派人去。”

“清宁，”姜黛拉住了清宁的手腕，“不要胡闹，我去不过一两月就回。”

清宁气不顺，硬要去，姜黛将她扯了回来，四下无人，清宁在树荫底下反手就把她抱住。

姜黛顿了顿，然后也抱了抱她，道：“皇上都已经下旨命我随行了，你再去，不是惹恼皇上吗？听话，我会好好回来的，回来的时候给你带特产。”

清宁头放在她的肩上，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她眼里散开，隐约流光浮动，只可惜姜黛看不见。

其实清宁怎么不知道，要是惹恼皇帝，对姜黛并没有好处。况且圣旨都下了，还有更改的可能吗？

皇帝就是不想清宁去捣乱，才这么快下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