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氏笑着去看那丫鬟。
“要我说,我这侄媳妇真是生了个好命,亲家也好,这么多伺候她的人也好,谁不疼着紧着她,我们旭儿也是个爱妻的,家里处处都让她做主,以她为先,生怕她受了委屈!哎哟,姑娘不知道,我活了大半辈子,如今可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好福气!”
这话分明有丝酸味儿,是在挖苦一个丫鬟都能驳她的面子。
姚至柔笑笑,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那自然,要不然人家怎么说高嫁是去仰人鼻息,低嫁才是享福呢?若是低嫁还要谨小慎微不得自由,又何必要嫁!亲家姑母,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若不是王若瑜,以温氏的身份,平日里见着静安侯府的丫鬟都只有赔笑的份儿,哪里还轮得到她这般不满。
温氏听完讪讪笑着,不敢再多言。
王若瑜母女俩看了一圈为孩子的出生置备的一应物事,便坐到床边说起了体己话。
王若瑜握了母亲的手,郑重对静安侯夫人道:“我知道母亲怕我觉得您寂寞,专门寻个人来让我放心,您这性子,我是知道的,哪里耐烦管别人?您放心,我已经和夫君说好了,这个孩子生下来,若是男孩便姓王,将来承嗣王家香火。以后再生的孩子,就都姓温……”
静安侯夫人眼眶发紧,不自觉地捏紧了女儿的手。
王若瑜被捏疼了,连忙埋怨地抽了出来。
“母亲,您至于这般激动吗?若是生个女孩,还得等下一个呢!”
她察觉到母亲眼中的湿意,又低声劝慰起来。
“我知道您是心疼我,可女人总要走这一遭的,肯让长子过继也是夫君的莫大情义,到时候父亲想来也能原谅我们,母亲便不用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静安侯夫人抱住了女儿。
叙完话,静安侯夫人出来与温家姑母寒暄了一会,就带着姚至柔离开了。
二人坐在马车上,许久都没有说话。
察觉到静安侯夫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姚至柔不得不打破眼前的静默。
“我没想到,令嫒竟是这般爽朗的人。”
除开先前马车上的惊鸿一瞥,姚至柔心中的王若瑜,只是一个名字,一个符号。
今天见到真人,才知道她原来这般活泼,这般鲜亮。
“是啊,她是我静安侯府的独女,从前老侯爷在的时候就分外娇惯,好在没有养成骄纵的性子,只是分外执拗,认准的事情,绝不肯轻易低头认输……”
所以现在的静安侯夫人,内心分外的挣扎。
王若瑜对温旭的感情,任何人都能看在眼里。
如果让她知道姚至柔梦境中的温家人有多恶毒,让她知道她那般深情温良的夫婿背后有多虚伪,让她经历一切美好的崩塌,她是否能够承受?
如果姚至柔梦中的事情会是真的,是否就是因为阿瑜实在无法承受,才会心灰意冷而亡?
静安侯夫人光是想想,就觉得心口抽痛。
姚至柔在旁边说起温家姑母。
“我瞧着那位温氏说不定就是那岳氏的母亲……她这个人十分关键,虽不是正经长辈,却也是主家,说不定换孩子的事情,会是她亲手为之。”
王若瑜下嫁给温旭后,身边就只带了两个贴身丫鬟,一个从小照顾她的何妈妈,后又买了一个做杂活的小丫鬟,静安侯夫人又悄悄派了一个杨妈妈来照顾她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