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倒是我眼拙了,既是朱姐姐亲自邀请的,那待会进去的时候,可要把请柬拿出来,否则门口的管事妈妈们可是不会放你们进去的哟!”
说完,她便转身去了别处,依旧捂着嘴咯咯的笑不停。
那模样,十足十就是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实在忍不住要去给人分享。
不多时,另一头的人群中便爆发出同样的咯咯笑声。
姚至婉脸腾地红了。
虽然没人明说,但她知道那些人肯定是在嘲笑她们。
姚至婉瞬间不自在起来。
姚至柔却表现得泰然自若,好像根本就不在乎别人说些什么。
各家闺秀依次走上台阶,由丫鬟向迎客的管事妈妈报上自家的名号及送上礼品。
左相权倾朝野,想给他送礼的人多不胜数,但他并不是谁的都收,难得可以借着朱四小姐及笄的由头,大家送的礼都不小。
等到姚家姐妹走到登记处时,才有人注意到跟在姚至柔身边的阿乔和阿尧。
“那不是,那不是孙尚书府上的……”
“天哪,是孙家五小姐和七小姐,她们穿的还是丫鬟的服饰!”
人群顿时哗然。
有人出声打断:“住口!现在哪有什么孙尚书!”
大家的声音便小了下去,变成了小范围的窃窃私语。
“那可是孙家的小姐,现在竟然去做了别人丫鬟啊……”
“她们姐妹从前多嚣张,如今竟沦落成奴婢,竟还有脸来朱四小姐的及笄礼,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知廉耻……”
虽是窃窃私语,但距离太近,一字一句都听得十分清晰。
因为被人围得太紧,姚至柔甚至无法继续往前走。
阿尧难堪地低着头,一只手忍不住去拽姐姐的衣角,恨不得逃之夭夭。
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是她们以前打过交道的,其中甚至不乏被她们欺负过和报复过的人。
今天她们出现在这里,简直是送上门的笑柄和谈资。
阿乔让妹妹站直,而后面无表情地对周遭行了个礼。
“我从前听过一个戏文,说了些什么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当年笏满床,今为歌舞场的词句……你们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众闺秀面面相觑,都不敢接她的话。
阿乔也没想让谁回答,直接笑道:“说的是这人生在世,不过是黄粱一梦浮浮沉沉,就算今日好一场富贵得意,他日也可能跌落云泥。我们姐妹也是见惯了场面,嚣张跋扈过的人,今日落得如此境地,也多亏贵人相助,但若是落到旁人头上,未必有我们这份运气还能做个清白的丫鬟。”
一番话说得在场的闺秀们齐齐变色。
话确实难听了些,毕竟谁愿意诅咒自家将来落魄。
但阿乔这话又甚是实在,在场的都是只能靠家族庇佑的女子,谁又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能富贵体面呢?
“孙家可是被陛下厌弃了的,能在全家覆灭的情况下保下她们姐妹,可不是谁都能办到的,还是少招惹她们的好……”
有人告诫着身边的姐妹,其他闺秀也得了提点,都不敢再奚落阿乔和阿尧。
姚至柔作为话题中心的主子,难免接受了更多的打量。
她赞赏地看向阿乔。
果然是黄妈妈教出来的人,能在家道中落后遇到旧人还能落落大方,不卑不亢,是个能当大用的。
姚至柔越过层层好奇和打量的目光,坦然而淡定地走进了朱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