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性子同先皇最是相似,是众多皇子里面和先皇最像的,先皇啊,谁都不属意,就属意他继承皇位。”太后扶着我的手,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前尘往事。
想来,她是想念先皇了罢。
我乖巧的坐在一旁,听着太后回忆往事,偶尔附和两句,像极了在将军府时,母亲拉着我话家常。
眼里蒙起一片雾,只怕以后我都再也见不着父亲母亲,还有哥哥。
“怎的哭了?”太后抬手,擦掉我脸上的泪,满眼怜爱,“想你母亲了?”
我点点头,听见太后轻声叹气。
“哀家自进宫也甚少见着你母亲,幼时在家,哀家常同你母亲放纸鸢。”太后的话似喃喃自语,又似在同我说。
又念叨了几句,太后在塌上慢慢闭上眼,说话的声儿也愈发小,已然是熟睡了。
我添了些香在炉子里,给太后披上披风,慢慢退出寝殿,在院中小坐。
小公主醒后,我同太后跪安,牵着小公主的手去刘妃宫中。
“母后,为何我见到旁的娘娘要唤娘娘,见到母后要唤母后呢?”小公主同我走在路上,昂着脑袋,看着我好奇问道。
我笑了笑,刮了刮小公主的鼻子,“你看宫里的嬷嬷唤你公主,母后和别的娘娘唤你朗月,是不是也不同呢?”
“噢。”小公主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奶声奶气的声音煞是讨喜。
我不愿和她提及尊卑有别,身份不同。
便是这身份不同,尊卑有别,把所有人困在了这宫中,明白了又有何好处。
小公主咿咿呀呀的同我说着话,我也乐得逗她开心。
“皇后娘娘金安。”
顾先生迎面走来,同我行礼问安,我点点头,让他起身。
“顾先生怎在此?”我奇怪的问道。
“微臣刚刚从司皇所出来,正准备回司教所。”顾先生温声回答。
司皇所是皇子皇女们的住所,待皇子皇女们长大些,到启蒙的时候,就会送去司皇所,同住同学。
为方便教习,宫中建立了司教所,以便太学的先生们留宿宫中。
先前顾先生在外游学,也是年后和秀女们差不多的时日入宫教习。
“先生辛苦,不知皇子们近日的学业如何?”我边走边问道。
司教所同刘妃的寝殿是同一方向,我正好与顾先生同路,便一路同行。
皇上的子嗣不多,拢共只有一位皇子,三位公主。
这些年有喜的宫妃不少,大多太后不喜,便悄悄的处理了她们的孩子。
太后担心皇子太多,会威胁到嫡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能继承大统的必定要是中宫皇后嫡出的皇子才可。
地位不高,或母家一般的,太后统统没有留下她们的子嗣。
太后说,宫中最不缺的便是孩子,那些家世一般的宫妃生下的孩子,只会玷污皇家血脉。
能伺候皇上,已是三生有幸,但皇室血脉,不容玷污,唯有家世不凡的女子,同皇上结合诞下的子嗣,才是真正的皇室血脉。
即便是官家女子,也分为三六九等,下等人,怎配有皇嗣。
“大皇子甚是聪慧,一点就透,假以时日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长公主和二公主尚且年幼,玩心重,待大些就好了。”顾先生取下背上的画筒,从里面拿出一副画作,递给我。
是大皇子的今日课业,我不太擅长丹青,看不出什么,但瞧着是甚好。
我看画筒里还有旁的画,拿出来一同欣赏,里面有副大皇子的人像画,那模样简直和真人一模一样。
落款是顾经纶三个字,是顾先生的画。
“顾先生的画技当真是高超。”我赞叹道,想着,我上次画像还是两年前,那位先生技艺着实一般,我瞧着怎么都不像我。
往后的日子还不知道如何,或许现在是我仅剩的好时光,若不留下,着实可惜。
虽觉得有些不妥,但想着前路恐是凄凉,我还是忍不住开口,“本宫从未见过如此真切的画像,不知顾先生可否为本宫画个人像。”
“娘娘客气了,不过是小事一桩。”顾经纶收好画作,我也到刘妃宫中了。
我与顾经纶约好,一炷香后在御花园亭中画像,我将小公主送还给刘妃,匆匆行至御花园。
在亭中小坐了片刻,顾经纶拿了笔墨纸砚前来。
“娘娘是想坐着画,还是站着画。”顾经纶询问道。
坐着是半身像,站着是全身像,我想了想,半身像即可。
顾经纶在桌上铺好纸张,龄芝站在一旁伺候着磨墨。
我坐在石凳上,看着顾经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