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荣恩殿的时候,叶远已经将房中的东西都清理的干干净净,秋杉也换上了新的被褥,原先的被褥连带着木桶都扔去了焚烧炉。
“叶远,往后你要守好了荣恩殿的门,凡是来送东西的,都留神着些,莫要再有下次。”我有些严肃的吩咐道。
还是我疏忽了,才让楚穂笙有机可趁。
叶远有些不好意思的应下,同我告罪,我摆摆手,没有计较。
平静的日子过了几天,但我的心却始终无法平静,我时时刻刻都在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楚穂笙便会使一计阴招。
她的性子,不显山不露水,偏喜欢背地里耍阴招,不到最后时刻,绝不会撕破脸,我若突然无故为难一个小宫女,定是会引来非议,只能见招拆招,多加防备。
但我也绝不会如此坐以待毙,她喜欢玩阴的,我便来明的。
册封典礼已过,过几日便是清明忌,届时宫中会有祭天大典,进祠堂供奉先祖。
恰好,有可良人的事情,执掌六宫的大权又重新落到了我的手中,这祭天大典自然也是由我来操持,正方便了我行事。
福良人也好,楚穂笙也好,都对这件事了解不深,但我从入宫到现在,操持了四次祭天大典,其中的过程再了解不过。
我呆呆的盯着手中的茶盏,思绪飘远。
夜深,皇宫里一片静寂,我趁着夜色,从荣恩殿的后门,带着涟芝悄悄的离开。
长廊的尽头,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半路上有着微弱的烛光,我身上披着斗篷,和涟芝一同,隐在黑暗中。
涟芝吹灭了手中的灯笼,若不仔细瞧,根本无人察觉角落中还有两个声音。
估摸着时间,也该差不多了。
没多久,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我拉了拉涟芝的衣角,她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谁!”
一声厉呵。
涟芝连忙从黑暗中走出来,走到巡逻的侍卫面前,赔着笑说,“侍卫大哥,是我,我去上个茅房。”
“快着点,入了夜别到处乱窜!”侍卫撇了涟芝一眼,不耐烦的说道。
“是是是,马上就回去。”涟芝客客气气的说道,眼神在其中一名侍卫上停留,很快又低下头。
站在一侧,等他们走后,涟芝又走了回来,对我微微点头。
我呼出一口气,拢紧身上的披风。
没一会,又是一声脚步响起,我和涟芝对视了一眼,伸出头,看到风如间正东张西望着,涟芝连忙轻轻的唤了一声。
风如间神色匆匆的出现在我面前。
宫里的生活有些艰苦,短短月余,风如间的脸颊消瘦了不少。
“这般急着找我,怎么了?”风如间神色有些担忧。
我小声的同风如间耳语了几句,风如间抬起头,眼神有些复杂。
我坦然的看着他,他似是见到我眼神里的坚定,抿着嘴点了点头。
“一切小心。”
我走出去几步,听到他的叮咛,心里一暖,回过身,浅浅一笑。
他眼神中似乎是在感慨,当初的小妹,也长大了。
一步步朝寝宫往回走,每走一步,我头上的步摇便晃动一下,在寂静的长廊中回荡着声响。
“涟芝,本宫的手上沾了这般多的鲜血,你说,本宫和楚穂笙,福良人,又有何不同?”我的眼神里有些迷茫,忽然好像迷失了自我一般。
以前,是因着太后的缘故,我不得不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可现在呢?
终究,我和她们,又有什么不一样,都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若说我是为了风家,为了保母家荣耀,为了自保,这样又那样的理由,她们谁又不是呢,谁不是有苦衷,谁又是生来就喜欢做恶。
后宫多半人,皆是如此,剩半人,为人鱼肉。
涟芝沉默半响,缓声开口,“奴婢不知,也说不出什么矫情的话,奴婢只知道,弱肉强食,自古以来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