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众人脸色皆变,似乎是没有想到我竟会如此狠辣。
我没有停下,继续开口,除了左绫和启阳宫的掌事姑姑,旁的宫人,纷纷赐死。
枕头里的海花子定然是安嫔身边的人坐的,我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想放过一个。
“皇后。”皇上冷声开口,他后面的话还没有出口,我便先开了口。
“安嫔为保皇嗣,还未咽气便让骆太医开了堂,破了肚,活生生的剖腹取子,皇上可曾听见安嫔痛彻心扉的叫喊声?”我眼神冷冽,话锋冰冷。
太后张张嘴,想开口,最后还是没有开口,皇上亦是如此。
眼神一一扫过众人,看着她们脸上的神情,我露出一抹冷笑。
她们每个人的神情都刻在我的脑海中,就在安嫔咽气的那一刹那,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明了。
清明祭蠢蠢欲动的人不少,给我下局的是一,给安嫔下局的是一。
我断定在我凤袍上动手的人与对安嫔下手的人不是同一人,理由很简单,若是清明祭顺利举行,我便不能这么快的赶回宫中。
正是因着清明祭被打断,祖宗牌位泣血,祭典无法继续,皇上才能放我回宫,若不然,那来回禀的內侍监只能在一旁候着,等仪式结束才能回禀。
底下的人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打断祭典仪式。
阴差阳错,倒是让我见着了安嫔最后一面,也保住了安嫔的孩子。
对安嫔的下手的我推测不止一人。
下海花子的是一人,今日收买轿夫让安嫔摔倒的又是一人。
下毒之人行事谨慎,也颇能忍耐,一直等了这么久,当然也不只是怕打草惊蛇,更是想要斩草除根,将安嫔也一同连根拔起。
让安嫔留在宫中是皇上临时起意,但偏偏不巧,安嫔在回宫的路上也传了轿撵,收买轿夫的人的算盘,最终还是成了。
至于接生的稳婆,我虽觉得她们有问题,但我并没有怀疑到太后的头上。
安嫔在宫中一向不争不抢,家世门第都很让太后满意,太后最喜欢的便是这样的女子在皇上身边,所以太后没有理由要除掉安嫔。
更何况安嫔肚子里的孩子太后盼了许久,如何会为了除掉安嫔而不顾腹中孩子的安危。
我想是下毒之人,在得知太后派去稳婆之后,花重金收买了稳婆,让稳婆在给安嫔接生的时候懈怠一些,再加上安嫔日日受海花子的毒性侵蚀,这个孩子,多半是生不下来的。
而太后今日突然离宫,确实蹊跷。
我没有再说旁的,缓步走回荣恩殿。
走回去的路上,我的脑海里浮现一张张脸。
害我之人,我想是西绥九公主,盛妃。
若我出事,最大的得益者便是西绥九公主和白苏苏。
但现在白苏苏若是将我除去,便是白白便宜了西绥九公主,她绝不会为旁人做嫁衣。
那么便只有西绥九公主。
清明祭典,祖宗牌位泣血不止,是上天对我这位国母不满,以示警告,让皇上再次废后,西绥使臣再上书皇上,西绥九公主便能将后位拿到手。
只是没想到安嫔突然出事,我赶回了宫中,祭典上的闹剧提前结束,她的算盘落了空。
白苏苏虽不是设计陷害我之人,却是背后对安嫔下手之人。
我本以为已近临盆,白苏苏一直都没有动作,是没有想对安嫔下手,却不想她竟这般的沉得住气,想对安嫔连根拔起。
安嫔一向行事低调,或许是白苏苏担心安嫔爬的更高,又有皇嗣傍身,会威胁到她的地位,才会对安嫔动手。
方才在启阳宫,白苏苏脸上的神情我瞧的一清二楚,她眼中是不甘心。
她不甘心皇嗣无恙。
而另一位对安嫔下手之人,我尚不清楚,只是怀疑。
今日之事,我将所有活口皆处死,只因我晓得,留着他们也无用,即便是他们出来指证,皇上也只会是做做样子,不会如何处罚他们。
到底皇嗣是保住了,不过是没了一个安嫔,皇上如何会为了安嫔,而与白相过不去。
但这仇,我记下了。
一道响雷不知劈在了何处,随之而来的是倾盆大雨,整个天空都白晃晃的一片。
“娘娘。”秋杉连忙上前,拿衣袖挡在我的头顶。
我推开她,自顾自的往前走,任由雨水打在我的身上。
“娘娘,您别淋坏了身子!”
我听着秋杉在我身后,焦急的声音,却感觉她离我很远很远。
在这宫中多年,安嫔是我唯一的挚友,我同她,便如同是亲姐妹一般,她便这么去了。
我心中悔恨,为何我今日没有坚持,让她一同去祭典,为何我没有陪在她的身边,为何我没有更加留心,让她遇难。
到底是如何悔,她都不会再回来,不会再唤我一声七间。
我不知我是如何回的荣恩殿,只是一声不吭的往屋子里走,将自己蒙在被中,才放声大哭起来。
我晓得秋杉和涟芝,还有冉霜几人都站在床旁,担心我,可我什么也顾不上,我只想好好的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