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又想起那生生世世的命运轮回，每一世，两位老人都是夫妻分离数年，但终究在年迈时相守，陆崇礼在外面到底也没招惹什么是非。

她笑叹：“这种种缘由牵制，缺一不可，才造就了我和他分离多年两地遥望，却痴情不悔终究求得一个圆满的结果。”

她笑叹：“我看那边年轻人在跳舞，殿卿忙着，我们望舒只好在这里陪我们。你去陪望舒跳个舞吧，也好让我欣赏下你惊艳上海滩的舞技。”

她收敛了笑：“之后我们分隔两处，我更是只能眼不见心为净，随他去吧。”

一时想起云菂昔年的“离家出走”，还有那法国设计大师的旧账，其实想想，这或许是两位之间的彼此拿捏吧。

云菂笑道：“殿卿现在越来越忙，哪里顾得上我们，你父亲说是退了，可我看，一天到晚的事情也少不了，能陪着我的，反而是你了。”

秘书帮婆媳两个安排了一处幽静处，有青竹掩映的座位，清雅幽静，却又视线极佳。

云菂笑道：“我们年纪大了，倒是你，到底年轻，确实应该好好打扮。这几天我还和法国的朋友提起来，有什么好的首饰，都让他们先拿过来，看你喜欢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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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崇礼苦笑：“望舒不要听你母亲的，她不过是编排我罢了。”

于是她终究道：“母亲，感情之事，各人角度不同，看法也自有不同，这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母亲叹息父亲昔年之风流，但是父亲心中也未必没有介怀之事，只不过父亲气量恢宏，不会计较罢了。”

她笑望着晚会上那衣香鬓影，一个轻叹：“你到底是不知，你父亲少年时，便已郎艳独绝，名满北平城，他那样的人，不知道让我闹了多少气。”

陆崇礼笑得温润柔和：“提提？那也可以，这都四五十年前的往事了，其实我们可以给孩子讲讲故事。”

陆崇礼笑叹，当下也就起身，道：“接下来这首曲子非常舒缓，很适合我这个年纪，望舒，走吧，我陪你跳。”

云菂温声笑道：“自然是夸你有福分，说起来，就你父亲而言，当他的妻子，远不如做他儿女。他对你们做儿女的，那必然是慈爱包容，诸事都给你们安排妥当，一路保驾护航，”

其实就算他当时那个年纪，他若是立身不正，也未尝不能有什么艳遇。

林望舒从旁，也是惊讶，之后又觉得好笑，当下只看向远处的水晶吊灯，在那里装傻。

陆崇礼无奈，笑看着云菂，略俯首，声音温哑：“需要我解释解释？那我们回家慢慢讲？”

她怔了下，看向陆崇礼，却见他鬓角生了银丝，脸上更添岁月痕迹，不过眸光依然慈爱温和。

她想起那生生世世的种种，叹道：“要说起来，母亲真是好福气。”

她说这话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个画面，陆崇礼说，不要被自己已婚的身份所困扰，滑冰跳舞参加学生会，这些都应该去做，多融入同学之中。

她也就道：“母亲，话不能这么说，父亲或许太过耀眼，以至于引来一些麻烦，但父亲从来没有过什么二心。即使是寻常夫妇，两地分居数年，又有几个能守住，更不要说父亲的身份地位了。他这样的人，能孤守多年，自是能称得起一往情深。”

他过来后，笑望着道：“你们两个聊什么，聊得这么投机？”

云菂浅饮了一口白水，道：“那是他们不知道我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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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望舒：“母亲，我不太会跳舞，还是算了——”

林望舒：“殿卿对母亲孝敬有加，昨天还惦记着，说知道一位针灸老大夫，要请对方帮你看看腿，至于父亲，那更是不必提，对母亲温柔体贴。”

林望舒一时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她倒是想起那一年，陆崇礼过去北大演讲，赢得北大学子满堂彩，人都说他诙谐幽默，风采翩翩，沉稳练达的气度，高屋建瓴的视角，不知道多少人敬仰不已。

这一世，她成为陆崇礼儿媳妇的时候，陆殿卿早已羽翼丰满，她倒是没太劳烦陆崇礼，但是寻常生活中的一些细节，也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妥帖。

林望舒：“母亲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外人不知道多羡慕母亲。”

陆崇礼很含蓄地道：“我年纪大了，早忘记怎么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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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望舒听得差点笑出来：“母亲这一说，殿卿倒是万般好。只是我倒是分不清了，母亲这是夸我有福分，还是夸您自己教子有方？”

云菂笑道：“那还不是我管得好，要不然，谁知道呢，你要明白，像你父亲那样的人，他就算不去主动招惹，也总有那些所谓名门贵媛，或者名伶才女，前赴后继地招惹他。一次两次的，谁看了不心烦。”

云菂自然看出他的心思：“你以为是殿卿告诉我的吗？难道我以前在香港，就不看看新闻读读报吗？”

他有些无辜地笑道：“是我做错了什么事吗？”

婆媳二人正说着，陆崇礼却在秘书陪同下过来了，他今天穿着一身手工定制的深色西装，虽已两鬓银丝，不过依然儒雅庄重，风采翩翩。

云菂道：“望舒，你说得对，其实作为女人，我们要学会抓大放小，回想这一世，他到底也没辜负了我的心意，这就够了，至于那些细枝末节，我也不去计较了。”

云菂听这话，默了片刻，却是道：“我能和他白头相守，其实也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早早许下终身，这是其一；我出身世家，才貌还算出众，也算有些手段，更曾引得风流子弟竞相折腰，这是其二；我们历经世事，我为他放弃一切赶赴大陆，也为他冒死生下殿卿，之后家中遭逢变故，我病重几乎命悬一线，他对我有亏欠之心，这是其三。”

云菂温柔地笑道：“所以我说让你陪他，我很想看，也可以趁机回忆一下曾经。不过我腿脚不太好，想起来便觉得累。换了别人陪他，就算八十老太太，我不是也得拈酸吃醋吗？”

林望舒笑道：“母亲说得是，抓大放小就是了。母亲纵然说出诸般理由来，但是父亲和母亲能有今日美满，归根到底还是彼此的坚持和包容。其实想想，往日我和殿卿有时候也有些别扭，不过我不在意就，他也每每对我容忍有加，也就熬过去了。”

陆崇礼听这话，讶然，之后视线下意识在晚会人群搜寻儿子身影。

一时他看向旁边的林望舒：“比如望舒肯定不知道解放前那些陈年旧事吧，我们可以聊聊。”

云菂便对林望舒道：“你看看，你父亲很有自觉，他知道自己处处都是错，心虚得很，这就是一个人最下意识的反应。”

她望着不远处的交际舞舞池，看着那里面翩翩起舞的身影，想起往日种种，却是叹道：“说起来，其实你才是最有福分的那个，殿卿这孩子对感情诚恳执着，虽稍显拘谨内敛，但这样也挺好的，若他能对男女之事游刃有余，你又没有我那些手段，你说你们能有这缘分吗？就算在一起了，这日子怎么过得下去？”

林望舒听得，实在诧异不已，她没想到云菂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话。

云菂好笑地摇头：“罢了，你万年这么个伎俩，也不用顾左右而言他了，我也没说你什么，倒是说正经的——”

林望舒知道云菂腿脚不太好，便取了一些茶点过来，照料着云菂，婆媳两个随意地说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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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便衣保镖便在附近状若悠闲地走动，一切看上去都很随意，并不会引人注意。

林望舒突然被点名，忙恭敬地笑着道：“确实不知道，回头可以请父亲讲讲，也算是增长见识。”

云菂：“我倒是不想，我只是想起——”

那冒箐箐固然有些心理问题，但如果陆崇礼年轻十岁，那怕不是一场演讲就能惹起几桩桃花债。

云菂轻哼一声：“我也是看到那边跳舞，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这么说笑着，到了晚会现场，陆殿卿早已经安排好了秘书，带着一行人从旁边后门进去，陆殿卿二舅知道他们来了，也过来打了招呼，因有事要和陆崇礼谈，把陆崇礼拉了过去。

她笑看着他，缓缓地道：“当年北平府陆大少爷前往上海，可是一支舞惊艳上海滩，引得无数名媛为之倾倒。”

当下便笑着道：“我确实不太会跳，不过想到父亲舞技惊艳上海滩，我就觉得如果错过太可惜了，父亲一定比殿卿跳得好，我应该学习感受下。”

林望舒想了想，那生生世世的种种，倒是颇为感念：“是，父亲待殿卿和我都很好。”

她的父亲不在人世多年，此时看着陆崇礼，她生出许多的亲近之心，更有种历经世事的沧桑感慨，会忍不住想和他说说话。

林望舒倒是有些意外：“父亲应不至于吧……”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下，道：“最后一个，他这个人看似儒雅随和，其实心中自有沟壑，在他的心里，家国在前，事业为重，他是绝对不会自毁前途，做出什么有损自己颜面，有损陆家声名的事。”

云菂听得，却是道：“这话也就别人说说罢了，我这辈子嫁给你父亲，也算是遭了不少罪。”

云菂慢声细语地道：“你想多了，我只是提提，我也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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