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殿卿：“父亲，那我给你背一个吧？”

最好喜欢吃甜的……也不只是甜的，什么都要爱吃，还要爱看连环画…

至于儿媳妇，自然是要活蹦乱跳的，要古灵精怪的，眼睛要大要亮，还要爱说爱笑。

陆殿卿突然变高起来，几乎和父亲平视，视野也不同了，倒是有些不习惯，不过还是道：“谢谢父亲。”

陆崇礼颔首：“你太爷爷顾及情面，自然会去看，不过他的新戏都是文戏，这才送到你太爷爷跟前。往日他也在这里贴唱，那些戏目却会热闹一些。”

儿子太安静，再学那个就学傻了。

待到过去了，问了问，知道今天恰好是尚小云的戏，那也是一个名角，今天演的是《梁红玉击鼓退金兵》。

陆崇礼：“能看懂吗？”

陆殿卿面无表情地扫过桌上这些菜品，没吭声。

陆殿卿点头。

陆殿卿的小手软糯糯的，陆崇礼想，这么牵着感觉还不错。

他再次瞥了一眼身边那坐得板直的小家伙，又想着，大一些早点结婚好了，早结婚早生孩子，他还能多陪孙女玩。

陆崇礼温润耐心：“怎么了，殿卿？”

陆崇礼打量着这提出要求的小家伙，半晌，点头：“好，喝白开水。”

陆崇礼循循善诱，耐心地笑着说：“你可以说说你的想法。”

现在先看看这铿锵铿锵一通打的武戏，等回头再打打乒乓球，看看色彩鲜艳的连环画，玩玩滚铁环，吃个零嘴儿，蹦蹦跳跳的，也能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孩儿了。

陆崇礼耐心地道：“嗯？怎么了？不喜欢吗？”

这没良心的小家伙，有他这么坑人的吗？！

他在心里轻叹了声，前两年因为忙于工作，在儿子两岁的时候便送到了孩子太爷爷那里，儿子在老人家身边长大，到底是有些古板了。

这么抱着，父子两个距离很近，陆崇礼便随口问：“你太爷爷平时都带你看了什么戏？”

陆崇礼听到这个答案，不太满意，不过倒也接受了，便道：“知道这背后的故事吗？”

到时候新街口的房子给他住好了，连将来婚房都可以省了，他这么想着。

陆崇礼带着儿子来到了德昌茶社，这茶社也是很有些名气的，还没到眼跟前，就听到二楼传来的二胡声。

陆崇礼揽着儿子，看他侧首看向窗外，便给他讲起来这附近的典故，以前这里是什么，如何如何的，小家伙倒是听得专注。

等一场戏看完了，散场，大家都往外走，陆崇礼倒是不急，等别人都走差不多了，这才不慌不忙地牵着儿子的手出去。

云菂有些疑惑，不过还是点头：“那就好。”

陆殿卿点头：“戏词我都记住了。”

稍后，陆崇礼洗漱过，换了身家常便服，坐在客厅中，给自己沏了一杯咖啡，慢条斯理地喝着，顺便拿了报纸来看。

这么说着话，电车已经到了，陆殿卿要下来，不过陆崇礼看下车的人多，还是抱住他下了车，到了路边这才放下来，牵着他的手。

陆殿卿：“我们要吃什么？”

当下陆崇礼带着陆殿卿过去东安市场，虽然现在国家提倡节约，不过他想着孩子在老人家那里吃得太过素淡，便有意让他多试试，要了裹着面包屑的各类炸货，又要了奶油蘑菇汤，冷牛舌冷烩鱼等，当然还有香酥的炸大虾。

陆崇礼试探着说：“我们去吃西餐吧，炸大虾，炸猪排，再要个什锦拼盘？”

陆殿卿其实生得略有些胖乎，不过对于陆崇礼来说，抱在怀里倒是轻松得很。

显然是想看看这一天他这父亲当得尽不尽职，有没有委屈了她那宝贝儿子。

之前给儿子准备的小裙子，也许可以留着给孙女穿？

他拿着报纸，含笑听着，儿子把他做的各样事都说了一遍，倒是把他的慈父之心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看着这小东西，唇角翘起，心想这下子你可算开眼了，没事看什么文戏，这才是你该看的，多热闹。

陆殿卿点头：“好。”

最后，小家伙开始总结他的一天，却听他委屈巴巴地嘟哝道：“父亲非要吃奶卷酪干喝酸梅汤，我也不说什么了，后来他非要看戏，我想着我身为儿子，应该敬重父亲，就当我尽孝吧，我陪着父亲看了他爱看的《梁红玉击鼓退金兵》，铿铿锵锵的，吵得我耳朵疼，但我也只能忍着努力看；看完戏，他还要吃炸大虾，还要吃炸酥鱼，我也只好陪他吃了。可是奶油蘑菇汤我实在喝不下去，只好让他自己喝了，他一口气喝了两份汤，我喝的白开水。”

将来儿媳妇必须爱喝奶油蘑菇汤！

至于什么书画琴棋，倒是可以放放，那些等大一些再说。

陆崇礼：“是吗？”

云菂先打发陆殿卿回房换衣服，之后笑盈盈地问陆崇礼：“今天带儿子出门，感觉如何？”

当下便笑着谢过了，解释道：“陪着孩子过来看看，随意坐就是了，替我谢过东家，有心了。”

这唱戏热闹得很，一上来就是巾帼英雄，阳刚炽烈，锣鼓喧天，铿锵铿锵就要打起来。

陆殿卿想了想：“记得，他但凡有了新戏，都会送了戏票到家里。”

陆崇礼看着儿子那认真的小模样，哑然，之后笑道：“不用，殿卿说背下了，那就是背下了，今天父亲带你看新的，你一定喜欢的。”

不过没关系，现在他亲手□□，肯定把他扳过来。

于是他就听着，在里屋，他儿子把一天的种种都说了。

等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不早了，厨房里炊烟升起，家里的佣人已经开始做饭了，云菂自然也回来了。

陆崇礼抱着这软糯的小孩，商量道：“我们两站地就到了，看戏过后，再在外面随便吃点东西，然后就回家，可以吗？”

陆殿卿犹豫了一番，点头：“好。”

陆崇礼很有些邀功的意思：“自然是功德圆满，今天为了他，我煞费苦心，总算是让他满意了。”

陆崇礼笑了：“这个好，殿卿一定喜欢看。”

陆殿卿乖巧地道：“《邓霞姑》、《一缕麻》、《天女散花》还有一些其它的，都看过好几遍了。”

陆崇礼知道，自家和四九城诸位名角都有交情，那都是昔日陆家的座上客，他这次来，虽低调行事，但也被认出来了。

陆殿卿看了一眼父亲，略想了想，才道：“还算好看。”

陆殿卿：“知道，我在太爷爷那里看过书。”

台上锣鼓喧天各种唱，他坐在那里却是径自遐想，想了这么半晌，他连儿子十几岁后读什么书，将来大学学什么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陆崇礼哑然失笑，心想妻子也太过仔细了，他今天为了儿子，可是费了心思，她竟然不信他？

菜品上来后，陆崇礼笑得温煦又怜惜，看着儿子道：“殿卿，吃吧。”

陆崇礼道：“你往日在你太爷爷跟前，可曾听说过一位叫张君秋的先生？”

当陆崇礼这么喝汤的时候，明显感觉，自己进门后一直脸红偷瞄着自己的一位女同志，正用惊愕的目光看着自己。

陆殿卿听这话，看着父亲，皱着小眉头，面有难色的样子。

于是这顿饭，陆崇礼为了响应号召厉行节约反对浪费，愣是喝了一份罗宋汤，又喝了一份奶油蘑菇汤，而他那小小的儿子坐在那里乖巧地喝着白开水。

不过小姑娘的裙子也讲究时髦花样，兴许到时候就不流行了，或者时候长了颜色不新鲜了，看来还是得买新的。

当下父子两个买了票进去，因来得晚了，并不是什么好位置，不过倒是也能看。

他一手抱着儿子，另一只手拎着袋子，又微扶住旁边的安全把手，倒是站得稳稳的。

陆殿卿动了动唇，终于道：“父亲，我不想喝奶油蘑菇汤，我只想喝白开水。”

陆崇礼便将自己带儿子所作所为都说了一遍：“晚餐他也很喜欢，吃得尽兴，我们两个把点的菜都吃光了。”

陆崇礼满意颔首：“好，我们看完戏，去吃点东西吧。”

————估计以为这是一个恶毒的继父吧。

他就不明白了，好好的小孩，为什么要喝白开水？

父子两个吃得饱饱的，最后，陆崇礼牵着儿子的手回去。

这么想着的时候，就有伙计过来，恭恭敬敬的，说前面有预留的座位，问问他要过去吗。

结婚后是不是要生孩子？其实生不生也无所谓，他是不指望什么传宗接代，孙子他也不太稀罕，那就干脆生个孙女好了。

出去后，他问道：“这戏怎么样，好看吗？”

他心里开始筹谋着，最近可以多腾出时间来陪儿子，除了乒乓球，兴许可以教他学游泳了，自己就可以教他，肯定比外面老师教得好。

陆崇礼听这话，差点直接站起来。

软软糯糯的小家伙，这么揽着还挺舒服的。

回去自然没有出租车，也没看到拉着板车的板爷，陆崇礼只好又带着儿子坐电车，这次倒是有一个座位，陆崇礼自己坐座位上，让儿子坐在自己腿上抱着。

这么看着的时候，他就听到房间中，他的妻子正在问儿子话。

陆崇礼其实对此兴趣不大，他垂眸看了一眼身边的儿子，这小孩坐得板直，两手放在身侧，目不斜视，专注地看着台上。

云菂：“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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