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噗’的一声,刚入口的茶水喷了出来。
他拾起小帕擦擦嘴边的茶渍:“这可都是为陛下准备的。”
这回讶然的轮到宁千易了。
“为我?”
“是陛下身边的小公公说你昨夜恩宠了皇后娘娘,今日需滋补些,不若我府上的厨子怎的做这样一席菜,臣向来食素。”
秦风回望着他调侃道。
“微臣还有一事要回禀陛下。”玩笑说完了,秦风坐直身体谈起了正事。
“什么。”
宁千易道。
“日前陛下命微臣提审司织坊上下于大理寺彻查徐缎以次充好之事,有眉目了。只是,此事牵连甚广,若再追查下去,恐会深挖出许多陈年暗疮。”秦风如是说。
“呵,果然。”
此前宁千易想过徐缎偷换云锦一事绝非寻常贪污案件,这才特命心腹兄弟秦风去彻查。
“司织掌使胡春私底下与宫外倒卖内宫宝物的团伙相勾结,每月分批将诸国上供的宝物偷运出宫,此事还牵扯了专管内宫珠宝玉器的司珍坊,管辖内宫上好檀木制品的司设坊等掌使,又重金收买了不少宫女太监为其做事,数年来已然形成一条颇为庞大的交易链。微臣已将涉事一干人等姓名问出,皆撰于此。请陛下发落。”
说着他从袖间摸出一本小册,搁在茶桌上。
“好大的胆子。”
宁千易自以为登基以来已经肃清宫闱内外的腌臜事,就连朝堂也是一派和谐。如此,大齐方如此安定。
却不知在他看不见的黑暗角落竟滋生了这样一群食君禄却做着贪赃枉法之事的小人。
“据说这些宫内流传出去的宝物一般会在互市进行买卖,互市乃我大齐与诸国商贩互通交易之地,那里的人鱼龙混杂,各势力亦是盘根交错。届时就算哪一环事败被发现,也一时查不到他们头上,因为宝物早已远销海外,无踪可循。”
秦风将近日追查到的情况简单说明后,静候宁千易的反应。
果然,龙颜大怒的宁千易当下便捏碎了手中的茶杯,上好釉玉制的茶杯就这样成了一捧粉末。
“还有——”
秦风这才继续道。
“还有什么?”
宁千易心想,还没完?你不一次性说完是想让朕知道自己这个皇帝做地有多昏庸无能吗?
身为一个帝王,一朝后院失火,也许可致黎民遭殃。
“这另一桩事,却是与胡春掌使有关的,他藉着其姐胡姬娘娘的名儿在皇都当街拦路强抢民女,还是个未及笄的豆蔻小女,又将那女子折磨致伤残后发还给其双亲,几日前那女子双亲冤鼓敲上府衙又被挡了回去,几次敲鼓鸣冤不得又被府衙下了大狱,正待秋后问斩。此事一出,民间颇多微词,以至皇上名声也略有受损。”
秦风说到此,也是心中不忍。
宁千易的面色愈发寒凉,像淬了冰似的带着抹冷笑。
他愤然拂袖道:“朕竟不知自己耳聋眼瞎如斯,竟养出这样的奴才来。”
“赵力士何在。”
宁千易冷声喝道。
“奴才在,请陛下指示。”
赵力士从苑外疾步进来跪倒在宁千易跟前道。
“赵力士,朕命你速带一百内卫去将涉事所有宫人一并捉拿问罪。务必将这藏污纳垢的后宫筛查清楚。”
他将茶桌上的小册扔到赵力士身边。
赵力士何许人,在宫中伺候了两代君主的老宫官了,自然知道圣上是要动真格了。
当下也不敢含糊,只连连磕头应道:“是,奴才定办地妥妥当当。”
“陛下,这名册中尚有长公主娘娘的人…”
秦风提醒他道。
他知陛下待长公主尊敬,若因此事二人生了嫌隙,却也是不好的。
“姑母?”宁千易眼中闪过一丝迟疑,复又果断道:“姑母乃大齐长公主,自当做表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遑论姑母身边的人,赵力士听着,此事无论牵扯何人,给朕仔仔细细地查清楚。”
“是!”
赵力士颤巍着拾起册子转身离开,待吩咐完李易好生伺候圣上后,便打马匆匆回宫办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