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千易知道，赵力士定是查到了幕后之人是谁，但碍于其身份，不好直说。

他闭上眼，深叹一口气道：“古易在当值期间，可与谁来往过密？”

赵力士知道什么都瞒不过自己这位睿智的主子，便将这几日查到的和盘托出：“古医官当值期间，永乐宫的洗化嬷嬷日日去太医令为长公主熬安神药，这药从古医官甫入太医令当值便开始了，从不间断。”

原来，这古易竟不是姑母收买的，而是，她一开始便安插在自己身边的。

“这位古医官在太医令负责的是各宫娘娘的安神汤。阖宫宫女每隔两三日便要去太医令取一次安神汤给各宫主子服用。”

“而这安神汤，奴才也斗胆一并送去查验了。证实是，是避子汤。”

避子汤。

呵，姑母，您竟为自己的亲生儿子谋划至此。

从小疼爱朕，心疼朕自幼丧母的好姑母，竟是这般心思。

很好。

就是是被朕软禁起来了，还是能运筹帷幄，搅动后宫风雨。

不愧是大齐妙仪和乐长公主！

“胆敢谋害皇嗣，李易，速去太医令拿下古易押至大理寺候审。”

宁千易冷声喝道。

“是。奴才遵旨。”

李易公公领命出去时，恰好见着有个熟悉的身影消失在回廊转角。

那人好像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小檀姑娘？

因有命在身，也不确定是不是她，李易也就没有追上去求证，匆匆叫上两个内卫便往太医令方向去了。

“赵力士，随朕去长乐宫，朕也该去给许久未见的姑母请安了。”

这偌大宫廷，不过一方棋盘，而宫中众人，包括他这个九五尊位上的天子竟都是她手上的棋子。

宁千易百感交集，最后只化作点滴钻心之痛在四肢百骸蔓延。

长乐宫。

宁姽婳斜卧在榻上，刚服下一帖药，正闭目养神。

敞开的殿门被一抹高大的阴影遮去了外头大好的春光。

“姑母，近日身子可好些了。”

宁千易没有感情的声音在这偌大的寝殿内响起。

宁姽婳未曾睁眼，只略沙哑道：“皇侄今日怎么有闲暇来瞧本宫？”

“姑母说的是，侄子应是要处在后宫大乱，焦头烂额之中无暇来看你才是的。”

“本宫不是这个意思。”

宁姽婳瞧得出他话里有话，倏地睁开眼道。

“哦？姑母不是这个意思？但您所作所为却令侄子颇为费解啊…”

宁千易话头一锋，盯着她道。

眼前的长公主不似往日那般有精神头，未施脂粉的脸稍显苍白衰老，就连素日以人参何首乌细养着的乌发，也见了一丝白霜。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宁姽婳愠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