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千易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面,狐疑地看着她:“这东西,是能入口的?”
素来吃习惯珍馐美味的皇帝,也是头一遭看到这碗面的。
“如何不能?”
叶轻眉见他不动筷,便不管他了。
允自端起自己那碗,夹起一片面条入口,辣味与葱蒜面香充斥口中,令沉寂已久的味蕾登时活跃起来了。
这油泼面的技巧可是一位地道的老陕师傅教给她的。
许久不做,竟也没有手生,就是古代它没有酵母粉,面不大好发起。
原本面条可以更劲道的。
三两下,这碗面便已下肚大半。
她看了眼暴君,他没动筷。
“陛下,唔,你唔,你…”
边嚼面边同他说话,叶轻眉的话断断续续的,听不大真切。
“娘娘这般,哪还有半分皇后之仪。”
门外端正严明的执笔朗犯了难,他是历代君王身边的生活记录官,自然不能胡诌。
但如若这么直白地记录皇后娘娘失仪,怕是陛下见了要恼的。
当真进退两难!
“你懂什么,”赵力士道,“这是娘娘的率性洒脱,没见陛下看娘娘的眼神吗?那叫一个称心满意。”
“说来也好生奇怪,咱们这位皇后娘娘,性子竟与前些年大不相同了,微臣翻看过前些年皇后娘娘的起居日志,整日制香烹茶,闲了便看看古籍,从不与陛下亲近,若不是佳节大典非得帝后同席的,这两位可是从不曾有交集的。但如今的皇后娘娘,性子却欢泼的很,扒树摘枣,挽袖下厨无一不做,但这样以来,陛下倒是愿意与她在一处了。臣遍观后宫主子这些年,如娘娘这般特别的女子,就是寻遍这大都也再找不出第二个了。”
那执笔朗说着又在本子上录下一句:于子夜,帝后同厨,恩爱两不疑。
“是有的。”
赵公公闻言,陷入深思,复又低语道。
奈何声音太轻,旁人没有听到他说的是什么。
执笔朗收起薄子,问道:“公公方才说了什么?这夜风声大,微臣没听清。”
“没什么,”赵公公回神道,“夜深了,执笔郎要录的可是录好了?咱家送执笔郎出去。”
执笔郎虽是皇帝日常录书,却也不好时时刻刻记录帝王私生活的,意思意思就得了。
他做了这么些年执笔郎晓得道理,便拱手作揖道。
“如此便有劳公公了。”
那厨子见御膳房着实没自己什么事了,也打着呵欠跟在他们身后走了。
膳房内的叶轻眉麻溜地吃完了一碗油泼面。
见她狼吞虎咽的模样丝毫没有大家小姐的婉约恬静,更遑论一国皇后的仪态。
见她脸上沾了些红油,他便伸手替她擦去了。
动作轻柔自然,宛如成婚多年的恩爱伉俪。
叶轻眉也没大在意,意犹未尽地咂咂嘴道:“好吃!不过这辣子还是不够地道,以后碰到那师傅一定要缠着他给多做点自己装着走。”
“何处的师傅,朕明日便可召他来,何须等到以后?”
宁千易闻言,微挑眉道。
叶轻眉放下碗筷,笑了笑却没接话。
这位师傅人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国西安,你就是天王老子,也请不来他的。
宁千易听到了她的心声,顿悟了她口中的这位老师傅与她一样都是未来之人。
“你怎么不吃?”
叶轻眉见他面前那碗面丝毫未动,朝他努努嘴问道。
“此面看着迥异,朕…不习惯。”
宁千易想了一想,把原本要说的‘古怪’二词换成了‘迥异’。
可在叶轻眉听来却没什么分别。
“哦,也是。”叶轻眉用银筷夹起他碗里的一根宽面,在他眼前过了一遍又塞进自己口中。
放下筷子道:“臣妾试过毒了,陛下放心用吧。”
“……倒也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宁千易愕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