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这辈子,同其他小倌是同一命运结局了,可笑他还以为自己会不一样。
怎会不一样?
小松子也是被拍花子的偷来卖给楚楼的,楚楼是倌儿馆,不做女子皮肉生意,得了这么个女娃也没用,当时干瘦的小松子就是转卖青楼也卖不了三瓜俩枣的,东家想着麻烦,便留下她伺候楼里的哥儿们梳洗打扮,做点杂事养着。
养了几年了,还是这幅瘦猴样,也就没想着再卖她,继续留着做打算了。
听到漂亮公子这样说,小松子也不禁替他伤感起来:“这么好看又善良的小哥哥,真是可惜了。”
一番梳洗打扮后,小松子替他换下了那身脏污带着点点血迹的旧衣,换上了件青蓝的长衫,容景刚推门出去,便被龟奴半推半押着来到叶轻眉待着的那间房门口。
龟奴悄悄捏了一把容景的胳膊,压低声音恐吓道:“进去了就好好伺候这位爷,不然少不了你好果子吃。”
容景无言,伸出鞭痕累累的手推开那房门。
早已等候多时的叶轻眉看着门被推开。
进来个穿白衣的欣长人影。
隔着薄薄的纱帘,她看不清他的模样。却凭着这长身玉立的身姿断定这人肯定是她要找的!
绝世男神容景!
当帘子后那人站定,不卑不亢地抬着头道:“见过公子。”
“咳咳,”叶轻眉放下折扇,故作佻达地说:“你便是楚楼藏着的美人儿?站那么远做什么,上前来给爷瞧瞧。”
容景隔着帘子看她,只当是个含着金汤匙出生,不知人间疾苦的任性少爷。心想也罢,今次想必是要栽了,栽在这位年轻公子手上也比被送去给那位林老爷折磨来得好。
他无奈地轻叹了口气,抬手掀起纱帘进入内室。
没了帘子的阻隔,叶轻眉总算是看清容景的样貌了。
见他着了一身青蓝的素色长衫,并无腰带等饰物,一头青丝如瀑般倾泻在身后,却在脑后挑起一束用孔雀蓝的发绳绾着,颇有慵懒魅惑之感,但那张脸却过于清冷,一对眼睛如古潭般深邃无波,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紧抿着的薄唇。他的神情看上去有些紧张,警戒又似乎带了毫无生机的颓然。
他消瘦的面颊上似乎还带着伤,被脂粉盖住看不真切。
叶轻眉看得皱起眉来,突然朗声唤道:“来人!”
一直贴着门听着里头动静的龟奴忙不迭推开房门进来:“贵客,可是这小蹄子怠慢了您?”
“你们好大的胆子。”
叶轻眉冷哼一声,以扇骨重重敲了敲桌案愠怒道。
“不知小人何处得罪了贵客,还请公子明示啊。”
龟奴像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位初来乍到,自己也是以礼相待的啊。
“我要的人,竟然敢打成这样?”叶轻眉怒目指着容景面颊边那道蜿蜒至领口下的淡淡红痕,分明是鞭伤,以脂粉厚厚盖着,看起来才像是浅痕一般。
“小人冤枉啊,这伤,这伤不是小人弄的。”
龟奴诚惶诚恐地给她边磕头边道。
这的确不是他打的,而是刚进楚楼那日,他反抗时被楚楼的打手所伤,这样的鞭伤在容景的身上还有十余处,皆是皮开肉绽的样子,只不过隐在外裳下,这才不被外人所看见。
容景心中一阵动容,这个小公子,竟对他脸上的伤口都如此大动干戈,可自己分明没有见过他的,难道只是因为看上自己的容貌?
呵,容景啊容景,想不到你也有必须以色相自保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