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教坊司隶属朝廷,若要改名改行当,须得经过皇上首肯。
叶轻眉说完对玉奇嬷嬷道:“你们先在此等着,本宫去面圣,先将教坊司改名一事落实。”
“是。”
玉奇嬷嬷眼下对皇后佩服的很,自然言听计从的。
皇后一行人走后,她领着教坊司内的女子整齐站好候命。
一个着了红裳,珠玉发簪插了满髻的女子凑近玉奇,压低声音道:“嬷嬷,皇后娘娘真的去面见陛下了?”
“这还能有假?”
看问的人是珍娘,玉奇嬷嬷淡淡回道,语气稍显不耐烦。
不是玉奇瞧不起沦落风尘的这些个世家小姐夫人们。
而是这珍娘,委实一副扶不起的阿斗做派,进了教坊第一日便主动要迎客,她那一水儿伺候人的功夫,倒叫玉奇看呆了眼,几乎以为她从前便是做这行的。
派人打听了一番才知,这位原就是唱曲儿的,被一贪官污吏看上,收了房做姨太太。
但她也是个命苦的,那位官吏在迎她进府后不久贪污之事便查出来,抄了家,全府男丁皆被流放,女眷则是进了这教坊为奴。
其余几个女眷都选了又脏又累的活躲在后院,宁死不要伺候男人。
倒是她,上赶着上前院去挂牌。
问她原因,珍娘笑呵呵道:“奴家过怕了苦日子,今生都不想再苦喱!”
人各有志,玉奇也不再阻拦,便随她去了。
眼下教坊司关了张,也是她反对的最厉害。
还曾放言皇后娘娘多管闲事,挡了她的清闲富贵路。
原本今日她也是不想带珍娘进宫的,谁知她却起了个大早混进进宫队伍中,玉奇也是无可奈何。
“珍娘,今次进宫我本无意带你的,但你混进来了,也就给我老老实实的,若是惹出些什么祸端,莫怪我对你不客气。”玉奇嬷嬷低声训诫道。
“哎哟,嬷嬷您这口气真是吓死奴家了,这可是皇宫,奴家能掀什么风浪?左不过想着皇后娘娘慈颜善目,待咱姐妹几个又这样好,想亲自进宫来感恩的。”
珍娘这样说,眼神却四处乱瞟着。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打什么主意,这可是皇宫,天子脚下,你若是行差踏错,倒霉的便是我们整个教坊司。”玉奇嬷嬷又道。
“知道了。”
珍娘见在玉奇嬷嬷这讨不到好,便识趣地退开了。
她走到原本那家贾姓贪官的女眷堆旁自来熟道:“安姐儿,多时不见,又长漂亮了。”
那被她叫了名的女子约莫十五六的年纪,却已是华光初成,容色清秀。她微蹙眉,转过身回应道:“珍姨娘安。”
“姐儿还记着奴家呢?”珍娘笑吟吟地。
“自然,从前爹爹最疼的便是姨娘。”
那位小姐的声音轻轻柔柔,十分有礼。
“啧啧啧,瞧瞧姐儿这双手,指甲都花了,也糙了。在后院洗衣可是辛苦。”珍娘是在玉奇嬷嬷那边吃了瘪,才来挖苦她找面子的。
自有另一少女跳出来为那位小姐说话,那女子束了个高马尾发髻,穿着也是中性劲装,冷扫蛾眉,双眼透出英气十足:“你这浪荡女人,莫要挨着我安妹妹说话。”
“奴家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乞儿,倒是与安姐儿相合,一个乞儿,一个洗衣丫头。”珍娘愈发跋扈,又开始怼起这出头的少女来。
“你——”
凌月娥气结,“你再胡说,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好了月娥,不要同她一般见识。”贾安宁忙拉过那少女的胳膊劝阻。
“安宁,你这样她只会更跋扈的!”凌月娥恨铁不成钢地重重叹了口气,看着身旁柔柔弱弱的少女。
其余的女子听闻她们又吵架了,纷纷上前劝和。
“珍娘,你少说几句,这可是皇宫。”
“是啊是啊,大家都和气些,莫要叫皇后娘娘看了笑话,说咱们坊里不团结。”
“就是,咱们都跟浮萍似的,总是要抱团依偎,才能取暖活下去。”
……
议论声一时间此起彼伏。
珍娘整了整衣襟,傲人双峰若隐若现在赤色透视外裳中。
“夭寿了珍娘,面见皇后你也穿成这样,太失礼了。”
众女子中有位指着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