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和长公主,一手将宁千易变成那样嗜血残暴之人。
这样一想,她倒是有些心疼起暴君了。
自幼失去母亲,长大了还要被亲姑姑算计,被手足相残。
他这个皇帝,做的真是没意思。
次日,依旧是那样的嘈杂声将她吵醒的。
自打怀了身孕,叶轻眉的睡眠便浅了,细微的动静都能令她立即醒来。
推开门,她见着教坊司的那群女子由玉奇嬷嬷领着站在院中候着了。
“参见皇后娘娘,给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叶轻眉不得不说,当她们山呼千岁时,她终于有一丝权力在手的快感。
不知有朝一日坐上那万人之尊主位时,又是何种感受。
“姑娘们都用过早膳了吗?”
收起思绪,叶轻眉凝视众人,容色淡淡地问。
“回皇后娘娘,大家都用过了。”玉奇嬷嬷开口,“娘娘这是,方起呢?”
叶轻眉尴尬一笑,立马否认道:“怎么会,本宫都晨练完了。”
玉奇嬷嬷当真了,忙跪下道:“是奴婢料想不周,明日定教众姐妹再早些起来。”
“咳咳,那倒也不必,如今日这般就行。”
叶轻眉瞧了瞧这刚泛鱼肚白的天色,这看起来才方过卯时,也就是早上七点多的样子。
若她们还要再早起,那她便不要睡好了。
“是,娘娘。”
玉奇点点头道。
“小姐,您起这么早好歹是先披个衣裳。”
小檀端着洗漱用的铜盆过来,又匆匆将盆放在屋内,扯了件绯色外裳批在她身上。
叶轻眉朝她吐了吐舌道:“知道了,啰嗦的小檀。”
而后又对众人道:“等本宫一会。就来。”
“是,娘娘。”
众人欠身向她行礼道。
“安宁,你说皇后娘娘真的能带着咱们完全脱离过去的日子吗?”
凌月娥穿着从前并不会穿的姑娘裙裳,觉得十分不适应,在教坊司她穿得都是极为中性的劲装打扮。
贾安宁伸手替她整理好衣襟道:“月娥说到底也是女子,应当温婉些了,当心这样下去没有公子敢娶我们月娥。”
“安宁,你又打趣我。”凌月娥看着自己衣饰繁琐,重重罩纱下是一颗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心。
“没有公子娶我又如何,我凌月娥永远是凌月娥。才不稀罕做那笼中金丝雀,供人取乐赏玩。”
说罢,她下意识看着好友。
贾安宁倒是一脸平静,倒叫她不好意思了。
“安宁,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月娥,你同我向来是不一样的,你不曾拘束于礼制的条条框框束缚。而你,却是身带希翼的南燕,自由且洒脱。你便是你,最真实的凌月娥。这也是我这样同你投缘的根本。”
贾安宁说罢,看着院中众人,包括那位站在高阶之上睥睨众生的皇后。
更像是喃喃自语道:“在这重重枷锁下,又有谁能如月娥这样洒脱,自由?”
“安宁,你不要这样想,咱们跟着皇后娘娘定有新出路的。”
“自然是有的,我相信皇后娘娘,但我是贪污罪臣之女,这样的污名是我一辈子要背负的,谁也无法改变。”
“安宁,你——”
“罪臣之女又如何?”
有一道清冷的声音自台阶上传来,众人登时噤声。
“本宫认为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应有自己做选择的能力,因此,你的父亲所做的错事,不应再累及子女后世,你只是你,有选择自由的权力。”叶轻眉居高临下,双眼真诚且坚定。
“娘娘……”
被她这一惊世骇俗的言论震惊到的不只是贾安宁,还有在场所有的女子。
大家心中不禁都升起这样的疑问,若娘娘说的是真的,那是不是自己也有选择未来如何过活的权力?
而不是背负着家族污名被世人指指点点,龟缩在教坊司里碌碌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