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母拉着颜伯的手坐下。

“我听你叔父说了，两省之地是贪官的向往，对你而言，许是趟鬼门关，你不见素素，婶婶能理解。”

颜伯声音颤抖，说了几个字才稳住声调。

他问，“她还好吗？”

“容貌没变，还是小时候那般漂亮出尘，但心里怕是已经千疮百孔了……要不是今日文家人上门，我竟还不知道你们有过这样的过往。”

“我欠她许多，此番远走不知道何时归来，能否请婶婶帮忙尽量照拂她，让她在庵子里能过得舒服些。”

“你放心，纵然是你们不成，就凭素素这份情谊我也会把她放在心尖儿上疼的。”

颜母又叹了口气。

“像素素这样沉稳又洒脱的女子如凤毛麟角，今日来寻你她该鼓起了怎样的勇气啊，你真的不能再……”

“我不能害了她。”

“……也罢，婶婶尊重你的决定，两省之地遥远，你若是遇到什么事千万不要硬撑，就算是不做官了也好，一定要注意安全。”

颜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两手紧握住颜母的手。

“您放心吧，您和叔父还有颜翊在这边安然无恙就是我心底最大的安定，我会为了你们保重身体的。”

颜母点点头，忍不住又掉了眼泪。

她慌忙擦掉。

“老了，不中用了，总是动不动就哭起来，婶婶答应你这三天要笑着见你的。”

颜母在房间跟颜伯说了很久的话。

颜翊原本想趁这功夫去把文家人追回来，却被颜父一声吼了过去。

“想去哪？”

颜翊低着头，老大的不情愿。

“不去哪，溜达溜达。”

“溜达个球，跟我来！”

颜父很少跟颜翊谈论朝中事，今天破天荒的跟他说了两省的局势。

没想到颜翊却说。

“我知道。”

颜父微微一惊，很快想到应该是楚承御告诉他的，便问。

“知道你还要去追文家人，知道你就该理解你大哥！”

“理解有什么用，我理解他，他就能过得好吗？素素姐不去两省，她就能过得好吗？就能在庵子里长命百岁吗？”

颜父一愣。

颜翊倔强的扭过头去。

“我大哥为了素素姐的安危就拒绝她，就不想想素素姐等了这么多年图的到底是什么，人家要的根本就不是安定平稳的日子，而是在等我大哥出来，从此之后不管高山火海都无畏追随！”

颜翊小声嘟囔。

“你们倒好，直接给人家劝回去了，还不让我去追。”

颜父忽然愣了。

他习惯了保护妻小，习惯了为他们操心，却从未真正想过对方也是有选择、能为自己负责的大活人。

要不是颜翊一番话点醒他，颜父怕是还要糊涂下去。

颜父忍不住好好看了颜翊几眼，难掩眸中欣赏之色。

“不愧是我的儿子，有当教书先生的潜质！”

颜翊闻言一愣，惊喜看他。

“这么说您也觉得应该把素素姐追回来了？”

颜父摇摇头。

“这不行，按照你大哥的脾气，就算是追回来了也不会见面的，到时候再说几句冷冰冰的话，还是要惹素素伤心。”

“切，”颜翊顺着凳子坐下，“还以为您能有什么办法劝我哥呢。”

“你这是什么态度！别小瞧你爹！”

颜父拎着他耳朵把人拽过来。

“你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