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妃唇角牵起一抹嘲讽,看着烛火映衬下康亲王的牌位,深吸一气道:“都说天家凉薄,从前我还不信,总以为先帝的一切都是你父亲用命换来的,为了防止他忌惮,你父亲甘愿安守封地,却不想做到这样的份上,他们还是不愿意放过我们一家子,你父亲死的不明不白,你父亲一死,朝中那些大臣们,就想着法子想收回我们的封地,虽说封地守住了,可是赋税变更,咱们还是要仰人鼻息——”
宁宇紧紧的攥住了老王妃的手,眼中的恨意已然被泪水隐去了不少,他沉声道:“母亲,咱们这么多年的谋划,定然会成功的。”
老王妃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起身和宁宇朝着外面走去。
禾曦接到消息的时候,只觉得事情有些蹊跷,管家见她面色不善,只以为她是在担心宁奕,便安抚道:“小姐莫慌,王爷也只不过是例行公事,想来不出半个月便可回来了,且王爷这般在意小姐,定然在小姐临产前回府,小姐只要好生歇息便是了。”
禾曦摆了摆手,问道:“王爷可是回府了?”
管家摇头道:“还未曾回府,此次虽说只是去锡州,但是毕竟那是大历的地界,陛下安排了秦太尉手下的兵马司调派了一部分人手给王爷,想来王爷是去挑选人手了,或许天黑能回来。”
谁知道,禾曦还未等到宁奕回来,便见到了西太后身边的李仁。
李仁见她皮笑肉不笑的道:“穆小姐,老王妃从南边带进来一些上好的蚕丝面料,太后娘娘看着极好,便赏了几匹下去,又想到您还有几个月便生产了,这桑蚕丝的面料若是给小孩子裁制几件小衣,想着也是极好的,只不过样式需要小姐亲去挑选。”
禾曦只是坐着,好像并没有听见李仁的话一般,只是端坐着,沉默以对,然而思绪却在飞速的运转中,她总觉得事情有些奇怪,互市出了问题,虽说派遣宁奕前去,本就有些小题大做,而且事出紧急,现如今西太后又召她入宫,几乎不用细想,禾曦也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李仁见她久久未回,便有些急促,但是现如今摄政王还未离京,只得耐着性子道:“太后娘娘还在宫里等着穆小姐呢,小姐随着奴才走一遭?”
禾曦皮笑肉不笑的道:“太后娘娘她老人家还真的是关心臣子,只不过想来李公公也知道,我这些日子身子不适,怕是不能遂了太后娘娘的心愿了,至于这面料,若是太后娘娘赏赐,便是恩典,若是不赏,我也不会怨怼,王爷自然也是。”
李仁面色难看,从来都知道摄政王府的这位被摄政王宠的无法无天,却不想竟公然违逆太后娘娘的旨意,难道摄政王当真有了逆反的心不成?
但是无论他是否要反,现如今也都由不得他了。
李仁眼眸中寒光微闪,对着一旁的侍从使了个眼色,那侍从对着身后摆了摆手,便有几名孔武有力的嬷嬷上前来劝道:“穆小姐,这女人怀孕,到了后期,总是会有些疲累的,但是也需要常常走动,若是总是这般窝在府里,怕是最后生产的时候要遭罪的。”
如意见状上前,挡在了禾曦的面前随即呵斥道:“大胆的奴才,粗手笨脚的,若是伤着了我们小姐,看你们如何和我们王爷交代,李公公,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来摄政王府光明正大的绑人不成?”
李仁面色难看,他恨的牙齿直痒痒,正想着如何应对,便见到禾曦站起身来,道:“好,我随你们走。”
如意情急,顾不得许多,低声道:“小姐——”
禾曦示意她噤声,随即用两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道:“安心,我心中自然有数。”
是的,她是想通了,这是宁奕故意的,这摄政王府是什么地方?李仁能带着人大摇大摆的进来却无人阻止,加之从来兢兢业业的管家,此刻也没了踪影,便说明其实今天的一切,都是宁奕事先安排好的。
他知道西太后要召她进宫,可是进宫又是为了什么呢?
忽然她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笑容,天真娇俏,带着少女的娇羞,江怜儿,对,必然是因为江怜儿。
诸多纷乱的思绪在头脑中交缠不休,她微微的摇头,让如意服侍着自己简单的更了衣,便顺从的跟随着李仁进了宫。
马车一路上行的极快,但是却十分的平稳,显然是顾忌到禾曦的身子,马车内垫上了厚实细密的毛毡,丝毫感觉不到颠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