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奕嗯了一声,身后的人推开了房门,一股浓郁的血腥气铺面而来,然而宁奕等人都面不改色,宁奕款步入内,齐霄渐渐的适应了室内有些昏黄的光线,只见到立在中央的一根木桩上绑着一个人,不对,准确的说是吊着一个人,那人双手双脚呈大字张开,腰间系着一根拇指粗细的麻绳,那麻绳的另一端,系着一个水桶。
现在那水桶里已然装了大半桶的石头。
被吊起来的人,身上有几处刀伤,正淋漓的渗着鲜血,他不断的呻吟着,好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般,两只手已经呈现出十分诡异的姿势,应该是承受不住身体和那桶石子的重量,硬生生的被拉断了。
宁奕对着旁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会意,取过了身边的水桶,哗的一声浇在了那人的身上,那人惨叫出声,身体不自觉的扭动着,齐霄有些诧异,半晌才反应过来,那桶里应该不只是清水那么简单,至少应该是加了盐或者是辣椒水,才能有如此的效果。
雨雪上前,亲手将敷在那人面上的头罩拿了下来,齐霄几乎是惊讶的出声道:“周强?”
那人听见的齐霄的声音,勉强的朝着齐霄的方向偏了偏头,但是他的眼睛被辣椒水刺激的,几乎不能视物,意识也有些模糊的,借着微弱的烛光,他只能勉强的分辨出,室内的站着几人,其中最前方的人应该是齐霄吧。
忽然他费力的转头看向了离自己最近的人,忽然醒悟过来,道:“你竟然没死——”
雨雪的声音都在颤抖,他道:“为什么?”
周强似乎有些不解的,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连呼吸的力道都要控制好了,避免让系在腰间的石头,在次伤及自己。
雨雪像是一个愤怒的小豹子,道:“为什么,你要杀我,大可来杀我就好了,齐大娘她——她对你那么好——”
齐霄瞳孔蓦地缩紧了,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雨雪口中的话,他们分明是朋友不是么?
周强忽然轻笑一声道,似乎有些恍惚的道:“是啊,齐大娘她很好,人也很善良,但是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她必须死不是么?”
雨雪不断的颤抖着,这些话从周强的口中说出来,几乎是对他最沉重的打击,因为那段时间,几乎整日就是周强在帮着忙前忙后。难道就是因为他么?可是他一个无亲无挂的孤儿,到底是谁,千方百计的想致自己于死地,甚至不惜伤及无辜呢?
他喃喃的道:“那赵大人的马车出事,也是你做的手脚是吧。”
是了,那天就是他看见周强在检查马车,为什么他醒悟的这么晚?难道就是因为他们都是王朗派来的人,他便信了么?王朗——
周强并不说话了,齐霄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周强,缓缓的抽出了手中的长剑,搭在周强的脖子上,轻微的震动都让周强承受着无比巨大的痛楚,周强闷哼一声,半晌才轻声道:“齐霄,你杀了我吧——”
齐霄忽然想到自己母亲临死前那死不瞑目的眼神,以及她在自己耳边不断重复的那句,齐字。
现在想来,母亲想说的,并不是齐字,而是强,是强字——齐霄的只觉得胸中的怒火几乎要燃尽了他的理智,他恨不能恨不能将眼前的人碎尸万段,用他的血去祭奠九泉之下的母亲。
但是他却不能,他看了看雨雪,忽然沉声道:“你们是为了谁做事?赵大人么?”
罪魁祸首是那隐在周强背后的人,周强也好,李强也好,他们只是那人的爪牙,周强对齐霄本就是愧疚的,齐大娘的死,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折磨,那样慈祥的老人家——
周强调整了气息,道:“我只知道,我们的命令是让雨雪不能回京,因为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但是至于是什么事情,我也不清楚。”
说完这句话,周强忽然面部狰狞的,齐霄下意识的去捂住他的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周强嘴角沁出了丝丝的血迹,竟然咬舌自尽了。
宁奕冷眼看着,好像对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料一般,对着齐霄道:“据我所知,并非是赵彦成,负责和周强联络的人,今天夜里便已经悄悄离开了,我们只来得及捉住他——”
齐霄将手中的长剑狠狠的掷在地上,他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却断了,忽然他看向了雨雪,宁奕蹙眉的道:“他若是知道自己到底知道了什么,也不至于沦落到差点丢了性命。”
雨雪跪在地上,对着齐霄叩首三次,又将长剑捧在手心,对着齐霄道:“齐大哥,无论如何,是因为我,将你和齐大娘卷进来的,你想如何处置我,我都心甘情愿——”
齐霄接过了长剑,清冷的剑身映出了他逐渐冷静而又坚毅的眸子,他道:“嗯,既然如此,你便要和我一起抓出背后的人。”
雨雪一怔,半晌才用力的点头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