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大不好了……估摸著熬不下去,想要见见县主……”
沈曼听了这话,步履有些踉跄:“竟是这样……”
“娘娘身子骨本就不好,一直拖到如今,皇上病重,她一时心急,就病倒了。”
沈曼红了眼眶:“是臣妇不好,该早些入宫,请娘娘善自珍重。”
到了寿康宫,沈曼疾步走到太后的寝殿,瞧着床上那憔悴的人,她未语泪先流。
几个月之前见面,虽说太后娘娘也不太好,但精神尚可,又有玉石珠翠支撑著,看着总归是好的。
如今花白的头发散落下来,没有一丝妆饰,脸颊整个凹陷进去,又是气若游丝的样子。
“娘娘?”
太后听得唤声,睁开眼亦是浑浊,她挤出一丝笑:“华平来了。”
嬷嬷帮着将太后扶起来靠好,喂了药和水,勉强看起来好一点。
沈曼握住太后的手:“娘娘可要保重身体啊。”
“哀家都这个岁数了,还保重什么?”太后咳嗽两声,打量沈曼,“你瞧着,要好些了。”
“多谢娘娘记挂,臣妇好多了。”
太后扬扬手,让内侍嬷嬷同宫娥都出去。沈筠曦踌躇著不知道该不该走,一双眼巴巴看着太后。
“倒是,不如你小时候机灵。”
沈曼回头看了沈筠曦一眼,冲著一旁的凳子努努嘴:“坐吧。”
“虽不机灵,却还贴心。华平,哀家这一生只得一个儿子,有时候想想,却觉得自己好失败,倒是不如你……”
沈曼摇摇头:“娘娘怎会不如臣妇?娘娘是国母啊。”
太后靠在床上:“国母?这天下后宫,何时是我说了算么?从前是她,好不容易熬得她没了,皇帝嫌我软弱无能,让我颐养天年……”
“皇上是心疼娘娘……”
“这话,也就骗骗外人罢了。”太后伸手握紧了沈曼的手,“可他到底是哀家的儿子,华平,哀家知道你心里有恨有怨,但……哀家此生没有什么求的,只求你……不要怪他……”
沈曼下意识要缩回手,到底不忍心,垂眸低声问:“您也早就知道了?”
太后苦笑一声:“知道又有什么用?哀家什么都做不了。”
“他是您的儿子,可是娘娘,沈烈是我的父亲……”
“公子羽已经死了,大周与大庆往后,不可能再与从前一般。华平你知道哀家的意思,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好不好?为江山社稷计,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沈筠曦坐在后面,暗自心惊。原来祖父的死,他们都知道。原来靖王替皇上背了这么多年的黑锅,他们也都知道。
可笑的是,他们口口声声的江山社稷,祖父拚死守护的江山社稷,最终得到了什么?
得到的,只是皇上的忌惮,与他国合谋的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