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舒玄没有让沈筠曦送,让她好好陪着沈筠宁,就走了。等回到卧房,沈筠宁已经睡着了。
廊下那个叫李留的,还跪在柱子旁,吓得瑟瑟发抖。
“你过来。”
李留想了想,不敢起身,爬到沈筠曦身边磕头:“大小姐。”
“李留,是李家人?什么时候上京的?”
“奴……是老夫人远房侄孙,未能脱奴籍。去年秋分那阵子,奴一家子上京投靠老夫人。”李留老老实实,回答完又继续说,“年后,老爷说二少爷这儿的仆从不尽心,让奴来这里伺候。”
许宏河的母族李家,曾在连续三年天灾时无可依,家主带着全族自卖为奴。还是七八年前,许宏河当上兵部尚书之后,才替李家更改籍契,恢复白身。
他抬头觑了眼沈筠曦,连忙又低头磕头不迭:“大小姐饶命,是奴不好,今儿……是奴撒了谎。”
沈筠曦坐在长廊的边上,淡淡看着他,手在膝前轻轻点了点,什么话也没说。
李留额上的汗珠直冒,磕头声愈响,可多的话,他一句也不说。
“行了,你起来吧。侯爷还病著,阿松伤成那样伺候不得,你进去伺候侯爷。”
想不到小姐还让他进去伺候,李留眼泪涌出来,又忍不住啜泣。
沈筠曦可没管他,起身走到前面,喊来侍卫:“你带几个人,去李家将李勋拿住,责打三十大板,不要让别人动手,我要你亲自来打。”
“属下遵命。”
“若是李家不从,你便说是我说的。说我与侯爷从母姓,是先皇的意思,他胆敢藐视先皇旨意,乃大不敬。”
安排好这一切,沈筠曦头脑有些发胀。重生不足一日,这身体昨日受了伤还虚得很,想的东西多,也的确太累了。
只是等躺在床上,沈筠曦又怎么都安心不下来。她的连番动作,都是与许宏河对着干的,可是她将将及笄,宁儿还那样小,若许宏河再狠心一点,他们是防不胜防。
要怎么做呢?
前世娘亲缠绵病榻快五年后才过世,过世后不足半年,她在东宫便得到消息,说弟弟叛国。等她赶到的时候,弟弟已经被乱箭射死,到底是什么缘由,她全然不清楚,只知道那时候,许宏河已经被皇上受封新的忠原侯。
也是可笑,寻常都是儿子从老子手上承袭爵位,忠原侯府却是倒了个个。
沈筠曦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回忆起她不愿意回忆的东西。她亦是死不瞑目的,在许宏河的安排下嫁入东宫,弟弟死后,太子与她的那点面子情都没了。
她帮许宏河拿到太子收买重臣的证据,东宫被许宏河包围的时候,她还天真的以为,那是她的父亲,一定会来救她的。可没想到,等待她的,是生父亲卫毫不留情的刺杀。
有太多搞不清楚的东西,可是回想前世的种种,沈筠曦没办法再相信许宏河。就如她脑海里时常浮现的文字内容一样,或许在许宏河心中,母亲,她与宁儿,根本就不是亲人。
翠竹掀开帘子走进来,站在珠帘外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过来。
“什么事?”
“姑娘,老夫人那儿,请您过去一趟,许是为了……表少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