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筠曦死死捂著嘴,不敢再发出声音。其实她们应该只是在假山侧说话,等闲不会到后面的洞里来,若她方才不大意,一定不会被发现的。
现在怎么办?
脚步声绕过来,惊得沈筠曦一颗心噗通噗通,几乎要跳出来了。
“到底是谁,若再不出现,休怪我不客气了。”
宫里的宫娥,什么场面没有见过?什么手段没有用过?何况从刚刚的话语中,可以分辨这个宫娥,恐怕是荣贵妃宫里的掌事姑姑。
沈筠曦一时间慌了神,冷汗从头到脚。她探得荣贵妃的秘密,宫娥势必不可能让她活了。
千钧一发之际,便听一个慵懒的男声:“何人扰孤?”
宫娥抬头,便瞧见假山上的树旁,依著个慵懒的男人。他眼中微红,衣衫微微敞开,大抵是方才在这里歇觉,因着天热不自觉松散了衣衫。
发如丝般洒下来。
他一向是凌厉的,何曾有这般魅人姿态?便是见惯风浪的宫娥,一时间也不由得看呆了眼。
男人眉飞入鬓,漫不经心又看一眼:“眼睛不想要了?”
宫娥立刻敛眉,在还在傻愣著的二小姐腰间掐一把,双双跪下:“靖王殿下万安。”
“何事扰孤?”
宫娥哪里还能想她们方才的话,是否被靖王听了去?这位靖王性子孤傲,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而且,他甚受皇上看重,皇上总是想要他入朝,他却只想当个闲散王爷。
这么想着,宫娥心内微安。且不说方才靖王的模样,分明是刚睡醒,不像是听到她们说话,即便听到了,依著靖王的性情,大抵也什么都不会管。
只是,靖王看着如此轻慢,可不像是个善罢甘休的人。他现在,还在怪她俩扰了他的休眠呢。
宫娥眼珠子一转,便想出法子,低头道:“扰了殿下休息,是奴婢的过错。还请殿下原谅……实在是二小姐她……”
她冲著二小姐递了个眼神,二小姐反应过来,心中却是无比抗拒。她怎么敢喜欢靖王?谁不知靖王冷心冷肺,不将女人当一回事?
可是现下,她不敢违抗,只俯身跪在地上,用最柔软的声音说道:“殿下,臣女……倾慕殿下已久,臣女绣制一方绣帕,想要奉给殿下……”
宫娥取过二小姐的绣帕,鼓起勇气走过去,踮脚伸手要递给靖王。
靖王躺着的地方并不高,树荫遮下来,偶有微风十分怡人。他伸手,一根手指挑起那方绣帕,是无比嫌弃的举措。
“滚!”
绣帕应声碎裂,撒了一地。倒叫宫娥与二小姐同时松了口气,二人不再犹豫,互相搀扶著跑远了。
只这一声“滚”,却让山洞里的沈筠曦一滞。她想起那日他对她喝骂的那么一声,只觉得比此刻怒声更浓,更羞辱人。
可她又想到梦里的他,他凌厉的目光,从来都不是看向她的。
是啊,一直以来,他对所有人都凶巴巴的,只有看向她的时候,多了几分温和。
“都走了,你出来吧。”
靖王声调平平,沈筠曦也明白,他方才的举动,分明是要替她遮掩。
她泪流满面,前世今生,他替她做了多少?她从不知,原来他那样在乎她。
虽说,她不怎么相信楚玉衍的话,他对她好,大抵是因为祖父的缘故。可光是这些好,就让她无以为报。
楚舒玄等了等,没等到洞里的女孩出来,他翻身下来,理了理衣襟,弯腰走进去,便看见那带着一双泪眼的女孩,似哭得稀里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