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没有任何是非观念的人,不然他也不会几次进高墙,毫不悔改,这种人你和他讲大义,甚至和他讲政策,一点用都没有,不是他不相信,他肯定相信。他进去了几次的人了,能不知道坦白从宽不是空话吗?
而是他觉得只要他不说,他就不是从宽的问题,是根本没事。
这次柳鹏程说的六个字,前三个字,老周头,正是这个团伙的另一个头目,同时也是这个团伙唯一一个偷过自行车的人。后三个字,虾皮厂,是北滨海边的一个废弃的虾皮厂,这地方占地很大,而且四周还有高墙,正是他们租用的一旦有风吹草动转移赃物的地方,他们的车和三个负责盗车的同伙实际上也藏匿在虾皮厂。
这六个字一说出来,张璐山就知道柳鹏程他们已经掌握了很多他们的事情,这个时候他可就不能再闭口不言了,不仅要交代,而且还要好好交代,这样一来是可以争取一个好的态度,量刑的时候能够尽量轻判。更关键的是,要尽量把罪责推到同伙身上,这点在柳鹏程进来的时候也点他了。
所以,等柳鹏程和崔大队坐下之后,张璐山就开始竹筒倒豆子一般交代起来。
其实,他,老周头还有林子他们三个都是一个号子的。这仨人都不是什么好人,等到混熟之后,尤其是等到他们都快被释放的时候,他们开始探讨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那就是,出去以后能干点什么。
这三个人他是销赃的,老周头是偷自行车的,林子是入室盗窃的,说起来都不是什么重刑犯,都有进入社会之后重新做人的机会,尤其是在九十年代这种社会高速发展的时代,可是说只要你肯干,胆大,见过世面,机会不是没有的,可是这三个人没有一个想起来想正经干点啥的。
可是这三个人年龄不一样,地方不一样,“业务”也不一样。不管干点啥都说不到一起去,有一天,林子说了一句,要是有啥好买卖老百姓不告,公安局不管就好了!
老周头闷声闷气地说:“有,弄自行车。”
这俩人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是老周头是话赶话说到这里了,可是后来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人们丢了一台自行车,还真没几个报案的!而且就算是报案了,派出所也就是做个笔录,最多派两个警察过去看看,问问邻居什么的,这就完事了。你说刑警?哪有空管你自行车的事儿啊!
确定了盗窃对象,他们就又开始探讨,干就干值钱的,干就干大的!于是,他们确定了北滨市,油田,钢厂三个第一批作案地点。同时也是销赃地点。编了二婚对象老舅的故事。
他们确定了全都弄变速车,因为老周头其实也是偷变速车,但是他的偷法是自己拎着工具箱,手电筒,半夜找到作案对象,用手电照着拆锁,这个技术难度太高,暴力拆锁又太影响价格,还是张璐山说,不行就扛走得了!于是,他们决定买一台便宜的货车作为作案工具。
他们的整个的犯罪流程,就是这么一点点完善的。最后,他们一致认定了三个“人品”不错的狱友,作为他们偷车的人选。每次犯罪,他们都会提前过去,踩点,确定犯罪方案,大家一起商量出一个相对“完美”的方案,甚至经过几次演练,都觉得行了,才会行动!
可以说,这确实是一伙组织严密,分工明确,智商极高的职业犯罪团伙!按照张璐山交代出的秘密账册的记录,几乎可以确定,短短的半年的时间,他们的涉案金额,肯定已经突破了四十万!这还是已经考虑到了自行车折旧费用的结果!
取得笔录之后,崔大队还有柳鹏程把张璐山的笔录和林子的笔录做了简单的交叉对比。发现事情基本上已经弄清楚了,剩下不一样的,大多数都是狗咬狗的事情了,无非就是这个主意是谁出的,那件事是谁要干的等等!
柳鹏程不顾形象,抻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吐出一大口浊气,顿时感觉神清气爽!他掏出手机刚要给王大队打电话,这边油田公安局刑警支队的领导走进了办公室:“小柳所长,崔大队,省厅的领导到了,马上要见你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