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美貌侍女端着酒菜,送向大厅。
这大厅的正中央挂着一张猛虎下山图,猛虎图下坐着一个看着十分富态的男人。
他穿的衣衫,一看就很华贵松软,脚踩的软垫都是最顶级的墨狐毛,可他的眼下微微乌青,带着贵族特有的病态。
明显是长时间的骄奢银逸,被掏空了身子。
他坐在主位,虽大腹便便,但自有一番上位者的气势。
这正是朱雀侯府的主人,欧阳定伯。
坐在他下首的,这个年轻又吊儿郎当的小少爷,正是他的儿子,欧阳洪烈,这欧阳洪烈看着就不像话的多了。
他正斜坐在靠椅上,脚边还跪着两个年轻美貌的丫鬟,正给他捶腿。
在会客时,做如此不雅之事,实在不妥,但周围的人却一副见怪不过的样子。
谁不知道朱雀侯家的大公子好 色荒唐?
下面的席之谦见到这一幕,微微皱眉。
而后,他转头看向欧阳定伯身后这图道:“这猛虎下山图可是先帝珍藏的经典画作,也就只有朱雀侯您能得此殊荣了。”
席之谦这番夸赞,显然很得欧阳定伯的心意,他当即笑道:“哈哈哈,这是先帝爱重,不过这种画,我们家要一车也有,没什么值得吹嘘的。”
“侯爵大人真是说笑了,也只有您能受这样的恩赐,我们这些人连面圣都难呢。”席之谦虽然不愿听他吹牛,但还是卑微的附和。
他的姿态放的很低,不仅仅是因为侯爵大人本身的权势,还因为他本身就是来求助的。
自己接连对元真动手,全被他打了回来,三皇子可不是会给人很多机会的人。
一旦他发现自己不中用,他席家一家可都会被拖累。
朱雀侯欧阳定伯也是直接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总督大人来我这,可是为了那姓元的小儿?”
“正是如此。”席之谦起身。
“自从陛下将昌图县赐给元真后,元真清缴贼寇,开山修路,万民归心,发展的一片大好,这样下去,实在让我这个总督,内心难安啊。”
欧阳定伯淡淡道:“这些,我都知道。”
席之谦作为徐州的总督,知道此事,他和元真就隔着一座山,怎么会不知道?
但他并没有把元真放在心上,而是不屑道:“不就是个纨绔小子?”
“开山修路,亏他能想的出来,他以为只是挖出这条路,就能解决昌图县的问题了?”
“这可有十几里呢,他用什么支撑?万一坍塌,他这些银子,人力物力可就全部白费了。”
欧阳定伯说的这些话,席之谦也认可,只是他和元真交手这么多次,以他对元真的了解,这些问题,他们都能想到,元真肯定也能想到。
想到这里,席之谦还是道:“话虽是这么说,可是那个元真……”
“没有可是。”
欧阳定伯直接摆手,浑不在意道:“你好歹也是一州总督,竟然被一个小儿吓成这个德行,传出去,你也不怕让人耻笑!”
席之谦听了这话,脸色骤变,但他也不敢反驳欧阳定伯,人家毕竟是先帝宠信的老臣,又是皇亲国戚,话语权极高。
欧阳定伯无视席之谦难看的脸色,神色淡淡。
要不是知道席之谦搭上了三皇子这条线,他连自己府邸的大门都没资格进。
“即便,那个小子真能把路修成,可这又有什么用?昌图县就是个盆地,四处都是山,本身的条件就注定了,不可能有多大发展。”
“我手下也有封地,这点本侯比谁都清楚。”
欧阳定伯讥讽道:“元真此举,就是在拖累他的老爹,拖累整个国公府,我听说元明善为了他,和商贾一般去做生意,真是丢尽了贵族的脸!”
这话一出,下面众人的讥笑几乎翻天。
这笑声之中都是鄙夷和不屑。
元家可是贵族啊!贵族竟然自己去做生意,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何为贵族?那是最至高无上的象征,在大靖是特权阶级,高高在上的存在。
贵族应该做什么?
骄奢银逸,酒池肉林,安然享乐,总之百姓深恶痛绝的,都是他们喜欢并日复一日去做的。
这是一种风气,一种享乐奢靡的风气。
你是贵族,就得和老百姓区分开,这也是欧阳洪烈为什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轻薄侍女,也没人敢说什么,反而见怪不怪的原因。
可这是元真不能理解,甚至是元明善不能理解的。
在他们心中,贵族应该是百姓们的表率,应该通礼仪,讲道理,为国为民,可现在这些贵族们,却个个骄奢银逸,不把老百姓当人。
元真把这些归结于老皇帝身上。
先帝好大喜功,又贪图享乐,引得大靖上下风气如此。